最後一句明顯是跟孩子們說的,他們連連點頭。
李大福撓著頭,依舊有些後怕道:“我覺得最駭人的還是偷壽這個邪術,就吃對方的東西,喝他們的血,就能把陽壽給偷了,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打死我都不信!”
“而且你們應該也看到了,那家夥一會兒變成小孩兒,一會兒變成老頭,特麼的,比鬼還滲人,現在想起來都是一身雞皮疙瘩!”
陳零也是點點頭:“這種邪術的確很霸道,應該是通過某種秘法,使村民施舍給他的食物同時承載了他們的命格與壽元,吃下去就可以直接竊命,從他吸了二友叔的血,以及剛開始讓我們滴二十滴指尖血來看,血能夠承載的壽元更多。”
“但肯定需要通過某種媒介才能達到偷壽的目的,我猜測就是那人頭骨碗,討飯、讓我們滴血,乃至最後二友叔的血也被他吐到碗裡就能印證我的猜測,所以下次如果他還敢出現,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先毀了他的人頭骨碗,斷了他偷壽的媒介!”
李大福惡狠狠地道:“要是他真敢再回來,老子到時候砍死他!”
陳零笑著拍了拍李大福的肩膀,眾人又聊了一會兒,夜已經很深了,就上炕睡去。
孩子們很快睡著,陳零望著房頂,回想著與偷壽鬼鬥法的全過程,這還是他首次與活人鬥法,果然與鬼祟僵屍之流還是有很大區彆的,甚至於人比邪祟更加威脅,以後若是再度碰上,必須得多加小心了。
念了幾遍靜心咒,陳零也睡了過去,由於不是在自己家,睡得算不上很舒服,但起碼恢複了一些元氣。
第二天一大早,在村長家吃過飯,陳零又挨家挨戶看了一遍被偷壽鬼竊過命的村民,確定大家都好了,這才準備返回老柳鎮,村子裡的人基本上都出來送他們,村長手裡攥著一把錢,不多,也就二三十枚精銅錢,說是大家的心意,隻是村子裡太窮,實在湊不出來更多,希望陳零不要嫌棄。
陳零斷然是不能收的,將錢推回去,對大家道:“諸位叔伯嬸子,我兄妹二人承蒙大家這些年的照顧,我們無父無母,若不是你們,估計早就死了,我們算是吃百家飯長大的,所以錢我不會收,也不能收,以後大家如果再遇到什麼麻煩事兒,都可以來鎮子裡找我,長平叔知道我家在哪裡,隻要我在,就肯定會回來幫忙的。”
說完之後帶著陳一跟大家行了個晚輩禮,然後揮揮手離開了浮萍村,村子裡的人望著陳零他們的背影,一時間感慨萬千。
兩個到處討飯刨食,無依無靠的野孩子,居然變得這麼有出息了,那些曾經欺負過兩人的孩子,目光複雜,不知道在想什麼。
天色還是一片昏暗,積雪很深,寒風凜冽。
陳零心情挺好,榮歸故裡,衣錦還鄉?算不上的,但感覺還是挺不錯的。
剛到老柳鎮,恰好又碰上蘇胖子從縣裡賣炭返回,車上還是摞滿了糧食,一同去的百姓看著糧,淳樸的臉上儘是笑容,幾乎合不攏嘴。
蘇胖子不知不覺已經瘦了許多,這段時間他到處跑,臉被凍得通紅,甚至出現了血絲,嘴唇乾裂,手腳生瘡,看上去比常年勞作的老百姓還要滄桑辛勞,全然不像剛來那般白嫩,但那雙眼睛卻異常明亮,身上也帶著幾分官威。
桃符某天開玩笑說,蘇胖子來的時候是一頭大白豬,現在成了一頭大黑豬了。
陳零賞了他兩個暴栗,讓他不許亂說,而且以後要稱之為蘇大人。
“哎,小神仙,你們這是去哪兒了?”
陳零行禮道:“回了趟浮萍村,處理了點兒事兒,蘇大人辛苦,有您當縣尉,真是老柳鎮百姓的福氣。”
蘇胖子擺擺手道:“話不能這麼說,既然穿上了這身官服,就該乾點兒該乾的事兒,否則對不起百姓們的信任,我先回去,還要造冊登記入庫這次買回來的糧食,今年冬天這雪,估計還會下,要是沒糧,很多百姓恐怕都熬不過去,鎮子裡的人倒是次要,我最擔心的,還是像你們浮萍村這種小村子...”
“都這個時候了,朝廷的賑災銀還不下來,莫不是真不打算讓咱們這種窮鄉僻壤的老百姓活了嗎...”
蘇胖子唉聲歎氣,嘟嘟囔囔的帶著車隊進了城,趕車的百姓衙役路過時都笑著都跟陳零他們打了招呼。
回家後,陳零準備做飯,結果李大福愣是拉著他跟孩子們去自己家吃飯。
陳零讓孩子們先去,自己回家一趟,主要是看看冬至初雪兩個小家夥怎麼樣了。
一進門,陳零就感覺院子裡的陰氣悄然濃鬱了許多,不過隨著兩聲驚喜的叫聲響起,陰氣瞬間被吸回了陳零的房間。
陳零推開門,冬至和初雪就蹲在門口,仰著腦袋看他,滿臉堆笑,若非它們那雙帶著猩紅的眼睛自己黑青的皮膚,倒是真的挺可愛。
“以後修煉注意點兒,不要把陰氣搞得到處都是,畢竟家裡還有其他人,陰氣太重,對他們的身體會有損傷。”
兩個小家夥連連點頭表示知道了,眼裡還帶著一抹歉意,看上去有些可憐,陳零心軟道:“沒有批評你們的意思,就是跟你們說一聲,下次注意就行了,我要去你們大福叔家吃飯,你們乖乖呆著。”
說完伸出手,摸了摸兩顆小光頭,手感很好,滑溜溜的,冰冷刺骨。
在李大福家吃了飯,陳零發現方翠枝準備了一小筐香燭供果,看樣子是要去敬神。
陳零問她今天是啥日子,方翠枝道:“柳仙廟廟會啊!你不知道?”
陳零搖搖頭,表示還真沒聽過,方翠枝笑道:“這是鎮子裡的傳統,家家戶戶基本都要去的,你們那一份我也準備了,本來打算一塊兒供奉,你們既然回來了,那就自己去吧。”
說著方翠枝又取來一個筐,分了一半香燭瓜果進去。
陳零本想拒絕,畢竟那柳仙其實就是一隻柳樹精,他身為堂堂道門法師,怎麼能去拜它,但卻沒說出口,還是接了過來,到時候供奉給新的土地廟好了。
兩家人吃過飯,便一起去往柳仙廟,廟前早就是人聲鼎沸,一片熱鬨景象,寒冬的冷氣仿佛都被衝散了許多,幾乎是整個鎮子的人都來了,廟祝忙的不可開交,但是聽到功德箱裡線珠錢與精銅錢碰撞的聲音後,他們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據聽說有人昨晚上都沒回去,凍了一夜,就是為了燒‘頭香’(第一束香),目的是為了討個好彩頭,其實沒什麼區彆,敬神,心誠則靈,心不誠,屁用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