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小夕的肺腑之言。
少爺今日回來變化太大,大得讓小夕覺得陌生,
也害怕!
姑且不說那兩千兩銀子之事,少爺要重開書局他根本不知道這有多難。
白氏書局已賣給了常家。
常家以往在西陵城所開的書局是遠遠不能與白氏相比的,甚至常家的許多書還要到白氏書局來進貨。
但自從少爺將書局賣了之後,常家在這一年多的時間裡已然成為了西陵城最大的書局。
昔日給白氏供稿的那些文人們,而今也都投入了常家的懷抱。
如果家主回來,憑著家主與那些文人們的關係要重開書局倒不是很難,但少爺嘛……
一些文人以往受邀來白府做客是見過少爺的,也是知道少爺的。
他們哪裡敢與少爺合作?
何況現在的少爺是王府的姑爺,他所行所言所做最終都要看王府的臉色。
少爺許是因為王府對他的態度太過惡劣,他急著想要證明自己,偏偏又沒有那本事,便隻能臆想——
就像一個餓了幾天的乞丐夢裡都是饕餮大餐一樣!
他臆想著對對子贏了宋子規。
臆想著重開書局證明他的能力。
更是臆想著能在竹溪文會奪魁洗去他那目不識丁的廢物的名頭!
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少爺竟然會洗衣服了……
這個情況很嚴重!
這表明他在王府乾的就是下人的活。
還如此嫻熟。
他在王府洗衣肯定洗得不少!
這令他脆弱的自尊受到了莫大的打擊,便催生了他的臆想,故……他才去了書院想去書樓看書。
哎……
小夕的視線裡滿是悲憫。
她轉身入了廚房,想了想,從牆角的一個壇子裡摸出了一個雞蛋,想了想,又摸出了一個。
家裡沒啥吃的。
就給少爺煎兩個蛋吧。
白少秋不知道小夕腦補了許多他悲慘的贅婿生活。
他將那件青布長衫洗好,掛起,看了看這生活了年餘的記憶中並不是太清晰的茅屋,坐在了院子角落處的一處小石桌子前。
視線落在了那破舊的柵欄上。
他的眼前一亮,嘴角微微一翹。
那柵欄上已爬滿了牽牛花。
還沒有花骨朵兒。
綠意卻已盎然。
顯出了生機勃勃的景象。
挺好。
此間靜謐。
亦安然!
……
……
上陵書院裡頗不安然。
書院教學樓的後麵是一溜兒排開的低矮房舍。
這裡是學子們的飯堂。
上陵書院的部分學子來自西陵城附近的各處縣郡。
他們住宿在書院裡,每個月都會回一次家,都會帶一些銀子來作為夥食費交給學院的飯堂。
五月初一書院放月假兩天,五月初三這些學子們返校。
按照學院規定,他們要在五月初八前,將本月的夥食費交上去。
今兒個五月初六!
再過兩天,就是交夥食費的最後期限了!
可那三百來個學子此刻兜裡比臉還乾淨!
課間。
有學子期期艾艾的來到了宋子規所在的這間講堂,終究顧忌著宋子規的臉麵,將他請了出去,來到了教學樓外的廣場上。
“宋師兄……您看……我等並不是擔心您欠了銀子不還,這實在是要吃不上飯了。”
“再回家裡去要……不瞞您說,在下回去提都不敢提……窮啊,這些年讀書將家裡都讀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