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人此行辛苦了,快快飲儘此杯解解身上疲乏。”黑衣男子將麵前的空酒盅舉起來示意對麵斜倚著美人的胡烈,嘴上說的是恭維之詞眼角眉梢卻是算計。
“大人我可喝儘給您助興了,您也喝啊!”
身邊的美人也嬌嬌柔柔的端著杯子湊過來,殷勤的喂到男人唇邊。
“哎。”胡烈借著美人的手飲儘杯中酒液,又張口咬住遞來的葡萄,半晌才長長舒了口氣,“這才是我該過的日子,舒坦啊!”
“你是不知道啊,就那個新得位的可汗拓跋昱,一個毛都沒長齊的臭小子天天對我呼來喝去,就他老子當年都不敢對我這麼說話,他還這麼狂!”
胡烈不屑的一翻眼睛,“跟著他來城裡這段日子就沒吃過一次飽飯,天天就吃那個噎死人的破餅,老子肚子裡那點油水都熬沒了。”
“大人實在是受苦了。”
黑衣男子起身親自給胡烈滿上杯中酒,又提杯祝酒,“大人此行艱辛王大人可是看在眼裡的,等此次結束大人一定會給您封官進爵,以後王家人都是世代功勳,以後王家子孫都會記得您的功績,您就是宗族榮耀……這是多好的日子。”
胡烈喝了不少此時酒勁上頭,聞言也眯了迷眼睛,顯然是被這唾手可得好日子很是滿意,抬手就又喝了一杯,“好啊!隻要有好日子也不枉我辛苦這一遭!”
見胡烈喝的差不多了,黑衣男子在添酒時裝作不經意的問,“那個拓跋昱真是太任性了,怎麼好將寧婉舒這麼個罪臣之女的命留著,她父親做的那些事就是滿門抄斬都不為過,大人您如此仗義執言竟然還被當眾訓斥,真是不分奸忠,枉費您為他謀劃。”
“大人您為這樣的人蟄伏多年實在是受苦了。”
被男人這番馬屁拍的十分得意,胡烈搖搖晃晃的擺擺手仰頭靠在美人懷中,“我受些苦都不重要,隻要此行能替大晟除了寧家這個禍患,我就是大晟的功臣,到時封官進爵成了真的大人就好了。”
胡烈半醉半醒,根本沒注意到他說這話時對麵黑衣男人臉上明顯的嘲諷,隻自顧自做著美夢。
“等我到時候有了錢就好好買個三進三出的大宅子,娶她十個八個這樣的美人回去生一堆胖小子,個個長得都是這麼俊俏。”胡烈說著話抬手就要摸懷中美人的臉,一番動作惹得美人嬉笑不停。
“那大人——”
黑衣男人還欲乘風點火,但話還沒說完,就被門外突然響起的銅鈴聲吸引走了注意。
“送錯了吧?這房間的菜已經上完了。”黑衣男子掃視一圈桌子,顯然對突然的打擾起了懷疑,說了兩句外麵的人卻仍未停止搖鈴。
黑衣男人隻得起身打開房門,隻見外麵一個含羞帶怯的紅衣舞娘。
“……”覆著麵紗的舞娘顯然沒料到房門被突然拉開,一副被嚇到的樣子,卻怯懦的不敢抬頭看人隻垂著纖長的眼睫不說話。
黑人男人當即沉下臉,“誰讓你來的?快走快走,我們這兒沒點過歌舞。”
黑衣男人抬手就要將人趕走,紅衣舞娘卻一副很是害怕的樣子,一雙含情的美眸水光瀲瀲的越過他看向身後的胡烈。
這登徒子果然吃這一套。
“哎——”本來醉的躺在美人懷裡的胡烈猛地坐起來,打量她的眼神帶著明顯的不懷好意,隻是在落到她麵上時明顯一頓。
假扮舞娘的宋毓容即使戴著麵紗此時心中也難免一緊,京中她甚少獨自外出,看過她的人不多,如今遠在殷城這人應該是不識得她。
她衣袖下的手暗暗握緊,麵上露出恰到好處的祈求,心中祈禱不會被發現。
“這眼睛——”
胡烈色眯眯的打量宋毓容,半晌才十分滿意打了個酒氣十足的嗝,緩緩道,“真是勾人啊。”
說罷胡烈回頭對著身邊的黑衣男子招呼,“和這種美人說話怎麼能這麼凶,你得溫柔些,要軟言細語。”
說罷胡烈一把將宋毓容一把拽到身邊,軟著酒嗓道:“小美人你是誰啊?可是走錯了?”
宋毓容被撲麵而來的酒氣熏得頭暈,但還是忍著惡心裝著一副溫順模樣,一臉懵懂的對著男人緩緩眨眼。
羽睫煽動間引人呼吸凝滯。
“大……人,老板讓我……來給您跳舞。”她開口磕磕絆絆的解釋,其中幾個字的發音模模糊糊倒是真和店中見過的‘耳不能聞’侍從一般。
果然她這話一出口,剛才還緊張盯著她的黑衣男子麵色緩和不少,臉上也換上剛才那般和善的笑,“想是我們點了好酒老板特意給大人您助興的。”
“還是大人您的麵子大,一看就是氣度不凡,這才讓鼎鼎大名的紅樓老板都忍不住巴結,您真是厲害啊!”
黑衣男子這馬屁拍得胡烈身心舒爽,端起酒杯就是猛猛喝。
本就有意灌醉胡烈才好套話的黑衣男子見狀繼續剛才的問題,一步步誘惑道:“大人,這寧家無惡不作欺瞞朝廷,如今您若是勸那拓跋昱早日動手也好早日了卻心頭禍患,否則您這苦日子還得熬多久。”
正在倒酒的宋毓容聞言心頭一震,果然和顧欽所猜一般,這個王家旁支果然和王昀有勾結,還想勾連部族。
不過這些人所說的寧家欺瞞朝廷又是什麼?宋毓容眉頭微蹙,她此前查探到的消息寧家世代忠臣,不曾有過任何忤逆的行徑。
“唉。”說到這兒胡烈重重歎了口氣,擺擺手道:“難啊,這小子根本不聽我的,就是前幾日我讓他把寧家小姐殺了都不肯,實在是個慫包,就這種貨色也就隻配一輩子在草原放馬。”
話雖這麼說,但奈何剛才拿番利誘實在讓他動心,皺眉半晌似是想到對策,胡烈抬頭看向男人壓低了聲音。
“不若——”
宋毓容正認真聽著兩人說話,卻發現二人聲音停下,直到手臂上傳來濡濕的感覺,宋毓容這次發現不知何時她端著的杯子已經倒滿,此時酒液正順著桌子流到二人麵前。
都是她剛才聽二人說話太過專注才沒注意!
顯然他們停下也是因為發現了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