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胡烈諾諾出門後,床上兩人聽到房間門關上的瞬間都鬆了口氣。
但顧欽還是等了半刻,直到外麵走廊的腳步聲音徹底消失才將視線從門上收回。
前一秒顧欽還是緊張憤怒的模樣,下一瞬就成了不知所措的茫然,他根本不敢看宋毓容,側過頭遞給她新的衣服就下了床。
“人已經走了,殿下安心換衣服吧。”
宋毓容看著手中乾淨的衣服,心裡有些莫名的煩躁,剛才顧欽在她身邊那粗重的呼吸和怒吼那聲,除了讓胡烈畏懼以外讓她也難免一震。
她抬手將帷帳拉開一個縫隙,透過縫隙隻見顧欽撿起地上他的衣服後就去房門守著,給宋毓容留下安全的背影,而男人寬闊的脊背上還留著她剛才情急之下留下的抓痕。
男人的肌膚不似她這般潔白無瑕,小麥色的背顯然是在校場日照下赤裸訓練形成的。
它上麵的那道淡紅抓痕不甚明顯,但落在宋毓容眼中卻莫名刺眼。
明明是她倉皇間大力反抗的結果,怎麼落在男人身上就像是貓撓的一般不痛不癢。
“……”宋毓容一時無言,隻覺得心中一陣煩亂。
重生以後顧欽這人說話一向是無遮無攔,此前更親近的話二人都曾作戲說過,但今日二人雖不曾說過什麼,但這種微妙的氛圍卻好像格外明顯。
此時顧欽背對著少女,但宋毓容卻隱隱看見他耳後微微的紅。
心頭奇怪的情緒更複雜,宋毓容穩了穩心神,警告自己這隻是逢場作戲,二人如今不過暫時是一條船上人,隻要有更好的出路顧欽未必不會離她而去,根本不是什麼彆的原因。
心中情緒隻是她剛經曆過與危險,讓她現在一時間無法平複。
畢竟這般死裡逃生,換做任何一個人都不會輕易就恢複平靜,這般想著宋毓容心中好受不少。
換了衣服,宋毓容沒敢多停留就起身,剛才她已經探聽到消息,“顧公子,我剛剛聽到寧小姐的下落了,她就在殷城外。”
“嗯,”顧欽點了點頭,“我提前埋伏的下屬已經將那兩人控製住了,沒有其他消息泄露出去,現在就是先找到寧婉舒。”
本來宋毓容兩人派出去尋找寧婉舒的人手就不少,隻是一直以來的目標範圍過與泛泛,又礙於不能大張旗鼓,但現在有了線索,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就收到了消息。
不遠處客棧裡,二人正端坐品茶房間的門就被人敲響。
“殿下寧小姐找到了。”進來的下屬半跪在二人麵前,隻是說話猶猶豫豫:“隻是寧小姐她……她……”
“事情緊急,有話快說不要賣關子!”宋毓容直接道。
下屬聞言也不敢拖延,直接回複道:“寧小姐她為了一個部族男子誓死反抗,下屬不敢多攔就讓他們兩人跑了。”
“什麼寧婉舒跑了?!你說的可是真的?”
宋毓容聞言不敢置信,直接再問,“你可曾和她說明是我尋她,不是旁人?”
畢竟寧婉舒此前被人劫走如今對待突然出現的一批人心裡防備多一些也是合理的,隻要告訴她是宋毓容派去的應該就不會這般戒備。
卻不成想現實和宋毓容預料不同。
“說了。”聞言下屬的臉都快青了,卻不得不說。
“卑職當時不但說了是殿下您派人尋她,更是連您給的信物都給她看了,但是寧小姐就是不從,甚至一直擋在那個男人麵前,硬是連躲都不躲,更是放言要是再敢攔就直接從山崖上跳下去。”
“屬下這才不得不後退,畢竟寧小姐當時說這話的模樣真的不似作偽。”
下屬補充道:“那個男人貌似還受了傷,兩個人應該跑不遠,下屬已經讓人去查了。”
寧婉舒竟然為了一個部族男人公然反對皇家,這可是大罪!
這話說出口下屬趕緊垂下頭,生怕宋毓容會因此遷怒他。
但出乎他的意料,宋毓容聞言沉默半晌,而後一改剛才的緊張神色隻淡淡應了聲好,就十分平靜的讓人下去了。
“殿下對這件事怎麼看?”顧欽將麵前的茶盞推過去,抬眼看著一臉平靜的少女。
宋毓容接過杯子,表情看起來無甚波瀾,“我相信寧小姐不會背叛我。”
剛才宋毓容乍一聽到寧婉舒逃走的時候心裡是有些震驚,但冷靜下來心裡倒是有些安慰。
最起碼如今人沒事,至於寧家對皇權的忠心她並不懷疑,事到如今她最要做的就是想辦法先把人找出來。
部族男人……寧婉舒會這麼護著他是因為什麼呢?
宋毓容微微蹙起眉將杯子晃了晃,澄澈的茶湯隨著搖蕩,這背後一定發生了什麼她意料之外的事情,才使得情況失控
但既然在意又受了傷……那就一定不會坐以待斃!
想清楚的宋毓容撂下杯子,對著還在門外候著的下屬吩咐道:“去城裡搜查二人下落,著重看各大醫館藥鋪,每一間外麵都要安插人暗中觀察。”
“是!”下屬領了命令卻不敢直接走,猶豫著問道:“殿下,若是寧小姐又以死相逼該當如何?”
“發現人先不要立刻出手,先回來報信,若是那個部族人在就立刻控製住,若是沒來得及就直接告訴她,若是反抗就代表寧家反抗,看她還會不會兒戲性命。”
平素宋毓容手段一貫溫和,甚少這般疾言厲色以威壓人。
但在場的三人中,重生的宋毓容顧欽二人都知道,眼下根本沒什麼時間留給他們繼續浪費。
殷城動亂在即,若是此前沒辦法找到寧婉舒弄清背後的真相,這場浩劫之災就在劫難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