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母卻是苦笑著搖了搖頭,“不成的,若他真沾上了罪名,我的阿衍便毀了。”
季楚幾乎第一時間就懂了她的意思。
前朝律令嚴明,大肆連坐,有“禁錮”製度,其意大致便是免罪犯出仕,連責後世。
往後挪五代,都不許入朝為官。
更嚴苛的還要求祖宗無犯罪男,親族無再嫁女。
可是
季楚眉眼微抬,倒是不見憂心。
小全子這時也笑著出聲,“夫人莫擔憂,那都是些陳年老話了,早幾年便頒了新律,隻要族人不是大奸大惡,自身清白有能力,旁的都無須顧慮。”
“當當真?”劉婉猛地抬起頭來,眼睛瞪大,有了一絲神采,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自然沒錯。”小全子麵色不變,“您便放寬了心去,這些都影響不了。”
可不是影響不了嗎?這幾個家裡頭的心肝肉都守在這兒了,就算有什麼,那不是一句話的事兒?
唐衍看著自己的母親,全然不知她是為了自己忍受這些,看著她憔悴的麵容,又覺得自己好像才是罪魁禍首。
他有些迷茫,這樣他與父親似乎無甚區彆。
“阿衍。”劉婉激動得手指打顫,緩和了一下便開口喚他。
自己的兒子自己哪能不清楚,“莫要胡思亂想,娘其實沒你想得那麼堅強,也沒你想得那麼不堪一擊。”
“若不是還有你,我初時受辱斷不一定能夠活下來。”
這個年代的女子,夫大於天,有人拚了命勇敢站出來反擊,揭露。
可受到的卻是眾人唾罵,這便是時代的悲哀與無奈。
她們,被壓迫得太久了。
“冷靜下來後我又止不住慶幸,我好好一個獨立,手腳雙全的人,又如何能因著一個男人要死要活呢。”
無窮儘的壓迫,便會有不屈不撓的反抗,她們即使被枷鎖鐐銬捆牢,也會在暗夜中自燃軀體照亮前路,奮死掙紮。
故你轉念一想,這許是上天予不凡者的淬煉與劫難,待參透悟儘,得大道飛升。
劉婉的話帶上了些許解脫,她這幾年也是被自己的固執己見害了,若早一些去了解,可能她與兒子也不會如此吧。
“壞蛋!叫爹爹抓起來!”奶團子狠狠地揮了兩下拳頭,叫爹爹給他逮住!關起來揍!
前因後果了解清楚,那這事兒倒是好辦得多。
起初隻是因著唐衍一個孩子,劉婉一個受傷婦人,難免束手束腳。
可如今不一樣了啊,這幾個可是京中那一片的小霸王!
“不怕,我們報官去,叫家裡疏通一下該是好辦許多。”薛福蔚拍拍小肚腩。
這時候官官相接,上頭打過招呼,下邊便是不眠不休也會抓緊行事。
“沒錯!待抓到了人,先將他拎來揍一頓,再叫他與唐劉姨認錯!”趙馳縱磨拳擦掌。
收押的犯人,官府案例是會保護他人身安全的,可這不是對策多多嗎,總有例外的。
“好好!抓住!”傅錦梨跺跺小牙齒,上下咬合幾下噠噠作響,像是要張嘴將唐父嗷嗚一口狠狠咬哭。
愁了幾日的事情,隨著他們的到來,三言兩語,似乎迎刃而解。
或許沒有他們也能解決,可那估計會拖得很久,久到劉婉不知何時才自己發現律法變動,久到官府半拖不拖地四處尋到唐父下落,久到唐衍在日日愧疚與不安中變得沉鬱
幾人終於破涕為笑,或怒或高興,氣氛總算是好了些。
屋子裡東西兩處都留了窗,西邊的支開了一半。
東邊那扇因著外頭挨近一片小樹林,有些幽靜,便關上了。
而此刻!
那關上的窗戶似是輕晃了一下,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將它大力破開,屋子裡的人瞬間靜了下來。
幾雙眼睛全都追過去,眼睜睜看著那窗戶哢嚓一下,被刀片撬下來,然後
露出了張胡子拉碴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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