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真有你的,才說要揍你呢,你就自己送上門來了?”
他拍了拍手上的塵土,衝押著人的仆從道,“拉牆跟底下去,照我劉姨身上的加倍來。”
其實是想自己動手來著,不過他餘光悄悄看了眼氣呼呼的奶團子,隻得繼續裝作這副十分講理的模樣。
他風輕雲淡地,唐父卻是目眥欲裂。
怎麼的?看這架勢是要挨揍了?好好的怎麼又要挨揍了?
“唔嗚——唔——”
他想叫這幫小子識相些將他放了,嘴被堵著又發不出聲。
趙馳縱也不知是聽懂了沒,認真地點了點頭,“可以,不打臉。”
小手揮了揮,“下去吧,咱們清清白白的好人家,可不能違背他意願。”
幾句話,唐父便被拖過去好一頓胖揍!
身上疼,想叫,嘴裡卻被堵著,一個大男人,眼淚嘩啦地淌,慘兮兮地。
旁邊幾個遑論大人孩子卻是無動於衷。
劉婉隻覺胸口一團鬱氣隨著幾人拳頭落下的頻率漸漸散去,“他也有今日!”
唐衍看著父親的慘狀,心下有一瞬波動,可也僅僅一瞬而已。
他與母親,在這個男人手底下活得辛苦,如今他受的,與母親的比,半分不及!
他心情複雜,一旁的薛福蔚反是樂嗬嗬地。
“趙馳縱你今日真是十分帥氣,我瞧著當有乃父之風!”
“當當真?”趙馳縱耳朵一動。
“真!”
“嗨!”他扯了扯衣擺,努力端著,“一般,勉強些。”
薛福蔚便拍拍小肚子笑,在一陣一陣拳拳到肉的悶響聲中將他奉承得天上有地上無。
“”季楚沉默片刻,看那頭唐父已經是被揍得白眼直翻,開口阻止。
“可以了,留口氣兒,後邊還有幾遭等著呢。”
三個小男孩,對這樣暴力的場景淡然處之,甚至還能不慌不亂地閒談,有條不紊地下令。
就連那被小全子抱在懷裡的奶團子,也隻是在唐父被揍狠了的時候,將腦袋鑽進了小全子懷裡。
唐衍將一切看在眼中,垂在身側的小掌輕輕地攥緊。
有人生來便坐擁所有,有人生來孑然不已,他自小因著父親與旁人的目光,養成了極自卑的性子。
做任何事都是羞然又拘謹,他原不覺得有什麼,似乎本就該如此,他應當低人一等。
可是——
可是如今,金尊玉貴的幾個人,將他護在身後,他們年歲雖小,可處事的方式與氣度與自己截然不同。
他羨慕的同時,又忍不住鼻尖發酸。
他們優秀至此,舉手投足都奪目非常,而唐衍生如微草,理當再再努力,再再自立,方能有資格站在他們身側。
他也想,有一日能如他們一般,護住母親,護著他們。
仆從們可沒收力,唐父被揍得鼻青臉腫,像是蝦子一樣縮在地上。
喉嚨裡赫赫作響,出氣多進氣少的,趙馳縱思忖著他該是說不出話了,撿了根小棍子將他嘴裡邊東西掏出來。
嘴巴得了自由,唐父如那溺水人陡然浮出水麵,猛地吸了口氣,悶痛的胸腔終於得了舒緩,他又撿回了半條命。
“你們你們找死,敢如此對我劉婉這個這個賤人我”
實是不曉得好歹的,都如今這番模樣了,還敢罵人呢。
趙馳縱低頭又去找東西,薛福蔚卻從旁邊溜出來,先他一步堵住了唐父的嘴。
小胖子單腳站著,一隻鞋不知道何被他扒了下來,一把塞進唐父嘴裡。
唐父一口氣差點沒噎死。
“這個好,用這個,這個夯實,堵得穩。”小胖子滿臉和氣。
趙馳縱覺得可行。
唐父恨不得吃人,“唔唔——”
一旁的小丫鬟見小少爺搞這出,連忙回馬車裡去取了備用的鞋子來。
待薛福蔚穿好鞋,一切便也收拾得差不多了,他們將唐父綁了塞馬車裡,一行人搖搖晃晃又往城裡去。
這一趟——
直奔上京德祥坊東南隅的京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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