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身份不一般,她開口時也是忐忑非常,還是唐衍寬慰她。
唐衍原先想著,說若是幾人沒時間,他便從家中帶了點心果子來。
也算是聊表心意。
可他是萬萬沒想到!
這糊塗蛋方聽了一句姨姨在賣糕糕,便是怎麼拉都拉不住了!
她目光包容地看著“胡鬨”的幾人,“上學呀,乖乖讀書,小梨子看糕——”
她急忙刹住,“——看姨姨。”
還要特意強調一句,“小梨子一個人,便好。”
他們留在這兒上學,自己先走一步!
“……”
季楚嘴皮子都說破了,小家夥就仰著小腦袋,一副我還小,我聽不懂的懵然模樣。
最後實在攔不住了,幾人亦步亦趨地跟著她一路到了稚學院大門。
三個勸不住的眉頭緊鎖,
半路跟過來的薛福蔚卻是半點不慌,悄悄對幾人笑得意味深長。
前頭的奶團子恨不得腿再長高個兩截!
雄赳赳氣昂昂哼哧哼哧地往門口去,小包子臉上笑容燦爛。
穿過雨花石院子,再走過一段獨徑。
卻在看見前頭閉得緊緊的朱紅大門時,一瞬間就變了臉。
“關,關辣?”
“放出去哇,放小梨子出去!”
胖丫頭不敢置信,噠噠噠跑過去貼在門上,嘴巴對著門縫,急急忙忙就開始喊。
“嗚哇嗚嗚——糕糕,不關小梨子哇——”
她隻覺得天都要塌了。
身後四個人,其中三個猛地轉頭看向那小胖子。
小胖子悠哉悠哉,一臉早已料到,“上學時間,大門可是要閉鎖的。”
他其實原本也不知的,隻是上回餓昏頭了,想溜出去找些吃的,也是同樣被這破門給擋住了!
他當時是兩眼昏花,險些眼皮一翻就去了。
自那以後他學聰明了,每日出門都要帶足了吃的,連桌膛裡都是他塞滿的好保存的乾糧。
這叫,兵馬未動,糧草先行!
幾人鬆了口氣,勸又勸不住,大門一關,能將她攔著些也是好的。
可後來幾人才發現,他們這口氣,是鬆早了……
隨著“砰”地一聲巨響!
幾人腦子也“轟”地一下炸開!
狀況還未明了,甚至是來不及轉頭,已是下意識地朝著那窩在門下顯得小小一隻的傅錦梨跑去!
“什麼東西?!”
“跑跑跑!抱上小梨子!”
王家那一出幾人是刻骨銘心,如今聽見什麼大動靜幾乎都是條件反射。
於是一拳頭砸在大門上,瞧著上頭破開個小洞的奶娃娃,嘴角剛一咧開。
就叫人攔腰抱起!
她懵然了一瞬,身子已經順著那力道往前折去。
視線從滿眼的紅落到鋪滿青磚瓦的地。
怎麼,怎麼腦子掉下來了哇?
幾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調整姿勢,一人抱腦袋,一人抱腿,將她帶得退開三尺遠!
傅錦梨表情都來不及換,就這麼硬生生同自己剛砸出來的大洞分離。
她努力回過小腦袋,“我的,我的……”
“小梨子不怕!”趙馳縱還分神哄了一句。
奶團子“哇”地一下哭出來!
她不怕哇,她的糕糕……嗚嗚——
最後她還是沒能出去,甚至是因為砸壞了大門去見了祭酒。
祭酒一個老頭子揉著腦袋。
心堵。
一排五個小崽兒。
好好好,一個不差,又來了!
哦,不對,換了個人。
他一個深呼吸,儘量放緩了聲音,“小殿下,真是您砸的大門?”
傅錦梨站在幾人中間,因著一出烏龍,她叫幾人搬箱子一樣抬走了,一路跑到遠一些的小徑上方才停下。
奶團子腦袋都顛兒暈了。
頭上兩個小發包鬆鬆垮垮,外頭的小褂被散落在肘間。
她心虛得厲害,對著兩根小胖手指,軟聲軟氣認錯,“是我呀,是小殿下。”
“小梨子米有錢。”
她小臉一紅,對著祭酒笑得十分氣弱。
砸壞了,要賠錢了,小梨子什麼都有,就是沒有錢。
“……”
祭酒一噎,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再說,您還能沒錢?
趙馳縱也不知為何,許是壞事兒乾多了,如今明明沒犯事兒,見了祭酒也是心頭發虛。
“祭酒,我們是,是一不小心弄壞的。”
他還當是那大門年久失修,誰知一問竟是小梨子一拳頭砸的!
他如今想起來還尤為恍惚。
方才幾人自出的時候,奶娃娃手背上幾個帶著福窩窩的關節都紅了一片。
祭酒嚇了一跳,先請了大夫來抹了藥說是不嚴重,小半個時辰便消下去了,他這才放下了心。
季楚眼神忍不住地落在傅錦梨包著一圈繃帶的小爪子上。
彆人不知,季楚卻是有些明白。
奶團子的力氣異於常人,他早早就叫見識過了。
當日她同丁雅言,還有自己,三人一起,可那一堆木頭大半都是她搬的。
小梨子平日裡一小隻,做什麼都溫溫吞吞,隻偶爾她感興趣了才會風風火火些。
表現得太過正常,以至於日子一久,他便忽略了這一點。
隻是沒想到,她今日悲憤之下竟是一錘,將彆人大門都給砸了!
薛福蔚滿不在乎,大哥力氣可大,連他這麼個大胖子都能拽動呢。
那破門本來就破!砸壞了咋了,這不是為他提供個翻新的機會嘛。
“祭酒莫急,去留無意,那門該是也乾夠了,想著歇兩年呢!”
“……”
祭酒差點被他沒頭沒腦的話氣昏,“可閉嘴!”
他又去看站著最為安靜的唐衍,其實祭酒一直都在留意這個小少年。
他父親的事他也是知曉一二,這樣的一個孩子,全憑著自己的努力才走到今日。
於他,祭酒隻有一句話金鱗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
如今小男孩還是那個小男孩,卻有些什麼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已然發生改變。
比之怯懦,祭酒更欣賞他此刻的從容。
比之內向,也更欣賞他侃侃而談。
都在朝著好的一麵發展,唯一不太清楚好不好的,大概是他看著小殿下纏著布條的手,雙眼發光。
很是羨慕。
祭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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