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nf/b/div“周大哥都來接季楚了,怎我爹還不叫人來看看我。”
趙馳縱瞅著有些許不忿!
他爹怎麼回事兒?
他大兒子擱外頭也不說來瞅瞅。
他日常跳脫至此,就是嘴巴想說兩句,沒什麼彆的意思。
奶團子坐在周意然懷裡,搖著小腦袋,“周周哥哥,喜歡豬豬,來接哦!”
“像爹爹,也愛小梨子!”
周意然的心意像是藏在地下百丈的穀底流水,極甘甜舒喉,卻叫人難以摸尋。
不管是女孩在情感上的細膩心思還是小龍崽敏銳的察覺,都讓她能窺見那點絲絲毫毫,被厚重蓋住的情緒波動。
她的話,叫季楚眼波微動了動,抬起頭來,去看周意然。
而周意然的視線,也恰恰好挪了過來。
兄弟二人,短暫無言地交接,而後又若無其事地各自挪開了目光。
周意然對著季楚,總有些手足無措,儘管如何運籌帷幄,在情感上也缺乏掌控。
見幼弟寡言,也不知說些什麼。
而一旁的季楚呢。
周天剛正不阿,周夫人大家閨秀,都是羞於表達自己情感的人。
他們的愛意講究含蓄不顯,而非是率真熱情。
兩兄弟有樣學樣,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板直與遲鈍。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毫不猶豫地點破那層朦朧的窗戶紙。
季楚垂在身側的手蜷了蜷,腦中一閃而過周意然如山的眼神,沉靜又無聲。
他喉嚨滾了兩下,低低地“嗯”了一聲。
周意然腦中隨著季楚的發聲“嗡”了一下!
他的氣息有片刻不穩,連帶著愕然。
他以為,以為季楚會一笑置之,幼弟心底同他的隔閡,既大也小。
大到兩人對坐無言,兄弟鬩牆;卻又小到隻是弟弟一時的彆扭和鬨脾氣。
旁人隻道季楚矯情,卻隻有周意然知曉那是何種感覺。
我本天驕,卻又奈何頭上大山遮頂不見焱日。
若非是困苦,又怎會有既生何生的慨歎。
所以周意然理解他,也從不覺得他有錯。
可他卻萬萬想不到季楚會應,小人兒說周意然關心季楚。
而季楚說,“嗯。”
男人手裡還抱著奶團子,一大個高高站著,卻透著些許手足混亂同一些不易察覺的狂喜。
***
今日幾人一直待到太陽將落,才依依不舍地各回各家。
傅錦梨扯著她的小罐子,係著她的小花布,就這一副模樣出現在傅應絕眼前時。
傅應絕沒說話,隻看著小人兒噠噠邁過來的腿,悄悄往桌後挪了些。
老父親儘量克製了下,讓表情看起來溫和一些,“回來了。”
“回來!”
奶團子瞧著藏在桌子後的爹爹,歪了歪腦袋。
“爹爹來哇。”
爹爹出來抱抱小梨子!
傅應絕……
不想抱,真的不想抱。
埋汰,真的埋汰。
“爹爹……手上臟。”
一聽他說手上臟,傅錦梨便收起了要抱的手,教育他,“洗手爹爹!不愛乾淨!”
很是不讚同,很是正氣凜然。
隻是腰間掛個破爛,腳上鞋子灰撲撲,小花布底下漏出來的裙擺也是這裡一塊那裡一塊。
很是沒有說服力。
傅應絕想叫她低頭先看看自己,不過她一向是自我感覺良好,再說小孩兒愛玩些也是正常的。
“……嗯,我的錯。”
閨女兒沒錯,都是他的錯。
小人也不要他抱了,自顧著爬上自己的專屬小凳子,坐得乖乖巧巧。
除了小臉兒還白淨,笑得可可愛愛,彆的地方,光是看著,傅應絕都懷疑她當真是去撿破爛,要飯了。
眼神落在那同名貴地毯格格不入的破罐子,傅應絕眸光一凝。
那點不明顯的潔癖,能忍受自家閨女兒,卻受不了彆的破爛兒。
“是什麼。”
男人朝著地上東西揚了揚下巴。
傅錦梨低頭看去,是自己今日撿的醜八怪。
“小梨子的,撿的!”
“?”
當真去拾穢雜了?
傅應絕想罵娘,又怕教壞孩子,“……爹還養得起你。”
用不著這一小隻挎著小包去可憐兮兮滾得像個小煤球。
“胡說!”
小人兒看著他,目光沉痛,一副你不要再說啦,我都知道的表情。
“窮光蛋,我們窮光蛋。”
“……”
窮光蛋傅應絕,不知曉該擺出個什麼樣子才叫做有錢。
他難不成還要像外頭那花枝招展的薛小胖一樣,成日穿金戴銀,當著小人兒的麵滴裡當啷地不成?
隻能一次又一次,蒼白又無力地解釋道。
“爹真的有錢。”
“你騙小孩!”
“……”
得。
傅應絕瞅她那“善解人意”的模樣,想收拾人,但看著小人兒軟乎乎的臉蛋,又下不去手。
隻得默默轉移了話題,“玩兒了一天了,累不累,先換身衣裳?”
換衣裳?
小人兒摸了摸自己身上係著的白底藍花布帛。
這花色,放在哪一個村頭,都是時興的。
入手軟和,便是做成衣裳也不會割到小孩兒細嫩的皮肉,已然算是好料子了。
要知道,如今大部分尋常百姓,做的衣服仍是簡單的粗葛。
對於上頭細碎的圖案,小人兒很是喜歡,她扯著給傅應絕看。
“換了的,新衣裳!”
小奶團子本就胖嘟嘟,衣裙是細軟沙羅,層層疊疊有一定的蓬鬆感。
那布匹一裹,活像顆小胖球。
傅應絕狠狠閉了眼。
在心底給自己做了建設,自家閨女兒的喜好向來是有目共睹的。
淡定,淡定。
他再睜眼時,又恢複了平靜,“蘇展說今日給你定做了一批新的小龍衫,你不試試?”
“小龍?”
奶團子的衣服多,但小孩兒整日在外頭摸爬滾打,損耗也快。
宮裡頭新進了些錦緞,想著她正是一天一個樣的時候,便給大大小小各式各樣都備著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