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了。”
傅應絕披著外袍,長發散開,鋒利的眉眼冷倦,手臂上的繃帶還滲著血。
他坐在塌邊,裡頭是雙目緊閉的小孩兒,呼吸均勻。
蘇展麵色不好,搖了搖頭,“怕是不好。”
周意然五臟六腑就沒一個是好好的,血水一盆一盆地往外抬,太醫個個眉頭緊鎖,無從下手。
可陛下盯著,又不敢說些什麼晦氣話,隻得硬著頭皮治。
傅應絕眼皮耷下來,手落在錦被上,青色的脈絡,透過皮肉可見。
指尖僵著,半晌沒說話。
忽然,他站起身來,隻丟下一句,“看著永嘉。”便往外走去。
“陛下!”蘇展忙阻止,“當心龍體陛下!您也……”
可那人頭也不回,充耳不聞。
蘇展急得拍大腿。
一個個的,都是祖宗!
小殿下這頭昏迷不醒,周統領那處生死不知,還有個陛下!也是才將將醒過來!
看了眼榻上一頭銀發的小人兒,抬手將帷幔落下遮住,守在一旁,滿目擔憂,小聲喃喃。
“說是精氣過耗,也不知何時能醒。”
傅應絕大步走去,身上的傷他是半點不顧,仿若不存在一般。
裡頭圍了許多人,見著他來了紛紛讓道。
“陛下。”
“見過陛下。”
傅應絕目不斜視,直走到周天身旁才停下。
“臣,見過陛下。”
除了聲音憔悴,正值壯年的男子,似乎瞧著無半絲異樣。
可頭抬起來,臉色灰暗得嚇人,梳得一絲不苟的發裡,竟是一夜,便多了銀白。
在他身旁,是哭得雙眼紅腫的季楚,悲戚極了。
恰這時,有下人端著銅盆而過,裡邊的血色晃得周天眼底水色一閃。
傅應絕沉沉吐出口氣,彆開了眼,將裡頭的霧氣壓下,才轉過頭來,啞著嗓,道,
“慌什麼,死不了。”
他邁步近前去,太醫在一旁比對脈案,被突然出現的人嚇了一跳。
他抬手示意,徑直走到床邊。
周意然麵色慘白,胸膛袒露著,薄肌覆蓋的身體上是新換上去,橫亙著的繃帶。
呼吸微弱,不仔細去探,根本發現不了。
傅應絕將手放在了他頸間脈搏處,細細感受著下頭軟綿而低緩的跳動。
暮氣沉沉。
他蹙著眉,合並的兩指往上一挪,待探到忽然的一陣急緩跳動後,手上幾不可查地顫了一下。
低眸,審視著周意然毫無血色的臉,眼神發深。
屋內靜極了,眾人也猜不透陛下在乾些什麼。
心下轉了幾道,便聽見那低著頭的帝王,忽然短促地嗤笑一聲。
傅應絕眼尾慢慢湧上紅意,說出的話卻是咬牙切齒。
“當真是,投的貓胎。”
意味不明,眾人聽不出來是什麼情緒。
他背對著,無人瞧見,那雙狹長的眼,連上揚的弧度,都帶著慶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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