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孩子嚇得齊齊坐好,再不敢多說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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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哪兒去。”傅應絕擰著眉,險些製不住自家豬崽子,叫她掙脫下去。
“新小孩兒,半新小孩兒哇,小梨子認識認識,下去看看呀!”
下頭有好多沒見過的麵孔,插在其間的,還有兩張有過一麵之緣的臉,小孩兒吃了點東西,捏著塊糕糕就要滑下去。
傅應絕也鬨不明白,她究竟是哪兒來這些百事曉的屬性,什麼都想摻上一腳,像是對這世界懵懂探索著的貓崽。
“以後自然就認識了。”
他抬著下頜,往彆處一指,“你胖弟弟叫你呢。”
“弟弟?”小孩兒沒聽明白,弟弟明明在床上睡覺覺了,她哄好了才來的。
可順著傅應絕所指一看,卻見著一個穿得喜慶,有些心虛地抬著杯子掩飾的小胖子。
“是小蔚呀~”
薛福蔚朝著上頭不知看了多少次,眼裡邊的渴望傅應絕看著想忽視都難,一眼斜斜瞧過去,立刻就將小胖子嚇得手足慌亂,端著杯子欲蓋彌彰。
可他實在憋不住,又悄悄抬起眼來,看見上頭的胖娃娃已經滑下椅子,左搖一步,右晃一步地朝著他走來,小胖子一下就笑出了聲。
再坐不住,連忙放下杯子往後跑去。
他這副不值錢的樣子,看得薛相恨鐵不成鋼,最後隻彆開臉去,眼不見心不煩。
——
“大哥!”
薛福蔚臉上的肉跑起來抖了抖,一把將上頭下來的小孩兒抱住,“大哥,可不可以明天就上學啊,我見不到你吃不飽睡不暖的。”
傅錦梨埋著腦袋,穿得又多,險些臉埋著就撐不起來,甕聲甕氣道,“不要呀~不上學,上學起早早!好冷呀,小梨子凍呆呆~”
薛福蔚嘿嘿一笑,將她扶著站好,才撓著頭說,“我開玩笑的,我也不想上學。”
雖然他爺爺凶了些,但比起起早貪黑,他更願意惹了他爺爺生氣跪祠堂。
“走,去找他們玩兒!”
幾個孩子今日都進了宮,三個小子,兩個小姑娘,站在一起還頗為養眼。
以小殿下為首,藏在一處說著悄悄話。
朝上人隻知他們幾人關係好,卻不想好到這地步,一舉一動間,能見著幾人對小殿下的遷就,也能看出小殿下跟他們的親近。
“我最討厭他們了。”趙馳縱朝著江南那處的學子努著嘴,“去年也來,有個臭小子還笑話我!”
他一想起來,還是氣不過,“笑話我文章做得不好,我一個大將軍,我做什麼文章!”
季楚無奈,“當將軍也不能大字不識。”
“我認得大字!”
季楚“非是如此,在你看來,陛下當是最厲害之人了吧,我聽兄長說,陛下早年也領兵打仗,可文采從不輸於人。”
趙馳縱瞪大眼,想狡辯,卻沒話可說。
確實,不論是傅應絕還是周意然,都是文韜武略,一樣不落人後。
他訕訕地閉嘴,又小聲去哄傅錦梨,“小梨子,雖然雖然你比我聰明些,但是怕那些人也說你笨,你可不要去同他們說話。”
奶團子不張嘴時還看不出些什麼來,可一說話,那就原形畢露,連思維都是異於常人的。
說她笨?
小孩兒氣,揮著粉拳,“誰說?收拾,收拾都收拾,小梨子,爹爹說智囊哇!”
哪裡就笨了,她氣得撅著腦袋。
幾人看著沒說話,也不知是讚成還是不讚成。
這可不行,小胖丫頭審視著幾人,在他們就要賠笑著開口哄之前,一扭腦袋轉頭就跑了!
氣鼓鼓地。
幾人追不急,隻能眼睜睜看著她一頭紮進不遠處的周意然腿上。
周意然小腿受到撞擊,端著酒杯的手一滯,眸子動了動,垂眼看去,就見不知從哪兒跑來的一小團,悶悶地埋在自己腿上。
隻留下一顆毛茸茸的腦袋。
在她身後,是擠做一團,心虛望著他的幾個孩子。
周意然沉靜的目光在幾人身上一過,又放輕了動作將那奶團子帶出來,“怎麼了。”
傅錦梨委屈巴巴,成了一顆小皺團子。
見著他,奶聲奶氣,像是炸了毛的小獅子,開始告狀,“周周哥哥,小梨子聰明呀,大王大大聰明!”
“小粽子說笨笨,小蔚也笨笨,小孩兒壞壞,他們今天欺負小孩兒。”
你說彆的她都沒想法,偏偏是說這對自己腦瓜子自信得過頭的胖丫頭笨。
小丫頭的眼神,委屈得像隻小奶狗,眼巴巴要著周意然給她做主。
周意然是見著彆人教過傅錦梨的,一時之間幽深的眸子滯了一瞬,抿著唇,不知該如何開口。
最後,他隻沉著聲音喚著後頭瑟縮的幾人,“過來。”
幾人一抖。
季楚是自來敬重兄長,趙馳縱是對他又愛又怕,薛福蔚是單純地怕這成天板著臉的禁軍統領。
踟躕著上前來,幾人乖乖站好。
周意然麵無表情,薄唇輕啟,“說,聰明。”
幾個孩子
“周大哥,聰明的,小梨子是我見過最最聰明的小孩兒!”
趙馳縱最有眼力見兒,忙揚聲拍馬屁。
薛福蔚反應過來,跟著喊,“沒錯,我大哥的腦袋瓜再來千千百百個江南金丘學子都比不過!”
他深吸一口氣,“想當初,我還在稚學院稱霸天下,我大哥將我收拾得服服帖帖,後頭拳打許雅,腳踢山匪——”
“奧,周大哥,你還不知道吧,我還未同你說過,我大哥她一身虎膽,敢一人深入——”
“嗯好,季楚,你說。”
眼見著是停不下來的趨勢,周意然唇角動了動,忙彆開眼去,打斷道。
薛福蔚那張嘴,他是見識過的,小殿下的事跡,他也是前前後後聽了許多遍。
放任他說下去,怕是宮宴結束,都才說了泰半。
季楚哪裡敢忤逆,當即無比自然地接話,“是的,小殿下本就機智。”
最後一個是丁雅言,甚至不需要周意然開口,她已經使勁地點了頭。
“殿下,厲害!雅言知道,聰明!”
她方才本是要誇的,隻是說話總比彆人慢些,還未來得及,小胖丫頭撅著腦袋就氣跑了。
一溜兒的孩子,個個都“真心實意”地誇了。
周意然又低下頭去看藏著半張臉,掩耳盜鈴般豎著耳朵聽,眼睛悄摸露著的傅錦梨。
“……不氣了,誰敢再亂說一句,臣定叫他哭著說實話。”
氣肯定是不氣了,不過小孩兒看著叫周意然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幾人,腦袋瓜靈機一動。
一下子支棱起來,歪在周意然身上,指著上頭,小嘴一張,不管彆人死活。
“爹爹呀,爹爹也說昨日也說小梨子笨笨,周周哥哥一起收拾!”
周意然:……
如鯁在喉。
幾個孩子也一下渾身寒毛倒立,齊齊朝著上頭看去。
恰好,傅應絕視線追隨著奶團子,自然也落在他們身上。
白皙的手上銜著杯盞,對上周意然麵上一閃而過的愣怔,再一看那人膝上小粘糕一樣趴著的胖丫頭。
哪裡還有什麼不懂的呢,傅應絕當即就笑了。
晃著杯子,遙遙一敬,仰頭飲下,借著動作掩住了眼底的幸災樂禍。
他實在欠揍,周意然不欲再看,淡淡地收回了眼。
瞅著趴在自己腿上,仰著胖臉滿目希冀的奶團子。
周意然默了默,緊接著,喉頭滾動,眼神發飄,話語含糊。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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