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哄兩句叫她忘記,地上被揍服的王富友,神誌不清含含糊糊地又開始說起了醉話。
“打打打我,等我以後搞搞個王爺當當,等等著吧……”
“反了,反了!朱家少爺,全是我王王富友的功勞,他他們幾個當家,比不上我!”
裴風猛地就怔在了原地。
——
傅應絕看著眼前抿著唇一言不發的少年,不見得多意外。
聲音有氣無力地,又支起了腿,“你找我。”
聽說是將王富友揍了一頓,也不知是怎地了,急匆匆叫傅錦梨帶著就尋了來。
裴風心情有些沉重。
眼前男人是第一眼見過被他認定為不簡單的角色。
很麻煩,對上手來很麻煩。
不曉得深淺,至少對於現在的他來說,有些吃力。
“你是朱妄語的人。”
已經不知該如何形容自己的心理路程了,裴風開口時有些艱澀。
眼前人,一看著就不像是能屈居人下的。
是肉眼可見的太狂,太傲。
若當真是朱妄語手下……
他的心墜了墜,卻聽上頭人笑出了聲。
傅應絕嘖嘖稱奇,又含糊了催促,“你待如何。”
如何?
裴風眼睛都紅了,聲音大起來,“那朱妄語做的是什麼事你不知道!你還帶著兩個孩子,也不怕——”
也不怕什麼他未再說。
傅錦梨看著爛漫天真,趙馳縱憨勇無畏,父親卻是個倒反天罡的賊子。
他押送著物資都每天提心吊膽地小動作不斷,這人帶著行雲崗這樣規模的土匪,卻是全然投入淮川。
“天下當真有這般吸引人?”
他反問著,很是不解。
傅應絕眼底的笑意在他話中越來越濃,不解釋,甚至火上澆油。
“你一個嘯雲莊少主子,這天下易主,同你當沒什麼利害關係。”
裴風紅著眼脫口而出,“此次領軍者周意然,你們若傷他半分,我裴風死也要叫你們付出代價!”
周意然。
這下輪到傅應絕被嚇著了。
一閃而過的錯愕,看著裴風的眼神微妙起來。
腦子裡卡殼了一樣,堂堂帝王,竟是像他閨女兒一樣,問出了個智商問題。
聲音顯而易見的匪夷,“周意然二十又六,當是生不出你這麼大的兒子。”
“……”
裴風惱羞成怒,“我是你兒子!不是,呸!我不是兒子!”
不是兒子不是爹。
那怎麼要死要活的。
傅應絕推己及人,自己隻因傅錦梨才會方寸大亂,彆都是不動如山。
“那是我救命恩人!”
他是真能氣人,裴風都叫他岔得忘了方才那一茬,憋著氣解釋。
“哦。”
傅應絕沒想到還能瞧見周意然的熱鬨呢,一時之間興味盎然,彆的什麼都不想談了。
“那你同我說說,我大——大將軍怎麼救的你。”
湊熱鬨。
那樣子,裴風覺得眼熟,像外頭揣著小手的胖娃娃。
隻是小的那個毫不掩飾,大的這個藏得深些。
他氣得背過身去,“我才懶得同你說!”
傅應絕麵露可惜,但仍舊勸他,“我不跟彆人講,你同我透露透露。”
——
難得周意然得他念叨,一路上還覺得自己莫不是感染了風寒,直想咳嗽。
“將軍,大軍前頭堵了個乞丐。”
周意然目光動都未動,冷言,“請開。”
這都需得來問。
可下屬為難,“請……請不走,醉酒賴在前頭了。”
這是延誤公事,換彆人的軍隊早拉到一旁打傷打殘了。
可周意然的軍隊,刀尖從來隻對向敵人。
周意然沒再說什麼,而是打馬往前,往排頭軍走去。
——
“江河蘊龍靈,萬物自然經——”
錚亮的光頭跟外頭破爛的裟衣,能看出是個和尚。
不知喝了多少,賴在地上走不動道反反複複就是這麼一句。
周意然沒叫下屬,而是自己前去扶人。
有力的掌落在和尚的手臂,輕而易舉就將人架了起來。
那和尚朦朦朧朧地睜開了眼,一張冷硬的臉就出現在前。
黑發懸飛,薄唇輕抿,高挺的鼻跟帶著碎冰碴的雙眸。
一個冷麵的俊俏男子。
可和尚卻大驚失色,喊了一句,“還——還魂之人!”
周意然眸色一下就深了,定定看了和尚兩息。
和尚還在繼續,呢喃含糊道,“龍——龍息,隕落將星身嗝~身附龍息……”
那句龍一出口,周意然無動於衷的臉終於有了反應。
眼一眯,黑沉沉地蘊藏著許多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