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應絕難得意外。
長眉微挑,看向仰著張胖臉安靜瞧熱鬨的傅錦梨,神色不由古怪起來。
傅錦梨歪頭,揣著手很是茫然,“爹爹?”
不懂怎麼看小光頭,看著看著變成看小梨子了。
一副呆瓜樣。
這是祥瑞?
傅應絕都不敢厚臉皮去認。
不過這胖丫頭運道確實好,誤打誤撞還真叫她將自己流落在外頭的倆打下手的找了回來。
“山遠知府丁至。”
傅應絕道,語速平平,“五年前,洪災後,遭山匪,留獨女丁雅言。”
傅應絕不是他家傻閨女兒,再說他腦袋瓜不好也坐不上這位置。
淮川一南一北。
行雲崗,山遠府。
前者是山野之中的月彎彎,後者是浴血為亡的丁雅言。
恰恰都應了那句獨寡。
至於早夭……
月彎彎不過繈褓,挨餓受凍幾宿,誰知道當時是斷氣了沒。
丁雅言亦然。
山匪歹毒,焉能留得活口,那夜都死了個乾淨,也沒人再知曉詳細經過。
遇水絕處得逢生,侍靈入體,才謂之移花接木,朽枝複生。
傅應絕敏銳,但僅是他自己。
可惜得了個尚好遲鈍的大閨女。
胖丫頭呆頭鵝一樣,鼓著小臉問,“貓貓!爹爹叫貓貓乾什麼~”
傅應絕同她說也說不明白。
隻看向月彎彎,問,“都聽懂了?”
傅錦梨抬著胖臉湊上來,“米有,小梨子有一點點。”
傅應絕沒搭理她。
至於月彎彎,她嘴唇有些發白。
她知道不凡,卻不知道裡頭竟是這樣叫人撼然。
“大當家是……是……”
傅應絕挪眼好整以暇地看她。
月彎彎識時務地沒有說出後頭的東西,隻暗暗攥緊手心,使勁點了下頭,“聽懂了。”
這屋子裡除了月彎彎,剩下的便是死都不會叫人撬開口半分。
更何況西山時傅錦梨化龍,隱龍衛跟著的一眾也看得清楚明白。
這也是傅應絕敢明目張膽,眾目睽睽審問的原因。
現在看唯一的變數也知曉了閉嘴,他還算是滿意。
“可還有什麼想問的。”
傅錦梨歪上來接嘴,“有~貓貓沒有在呀,爹爹找她乾啥呀。”
呆頭呆腦地,還非得湊熱鬨。
傅應絕裝作聽不見,又問了遍月彎彎。
傅錦梨便是再遲鈍,也瞧出來不對勁了。
胖丫頭滿臉錯愕,氣得直哼,“爹爹造反!不理我啦~不理乖乖離家出走!”
團一團,又抱著手背過身去。
氣鼓鼓。
一戳就要兩眼一紅,冒小珍珠。
矮冬瓜強得站在他身旁,毛茸茸的腦袋瓜都透著憋悶。
但腳下生根一樣一動不動。
這是要等人來哄,還有商量的餘地。
傅應絕都摸得門清。
要是真氣狠了,這氣性大的早就一錘頭將門板砸飛,哼哼唧唧地跑了。
傅應絕伸手在她頭上揉了揉,算是無聲妥協。
幾下之後。
上一瞬還倔強的胖丫頭,那繃直的背影就漸漸軟趴下來,順勢歪栽在他腿上靠站著,隻是小身子仍舊不轉過來。
還氣的,這樣子起碼得兩塊糕糕。
月彎彎在父女倆一番互動的間隙,也思考了許多。
在屋子裡再次安靜下來時,她終於下定了決心。
“我想……我想見見她。”
見誰,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