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脫口而出,幾乎沒有過腦子,喊了一句,等傅應絕停下動作看向他,落安才後知後覺。
有些衝動了。
可麵對著桌上兩雙眼睛,落安也沒慌,反應極快地接話。
“陛下這處的吃食瞧著要精致些。”
這話並不假。
宮中的廚子都是個頂個,送入紫宸殿的膳食更是精心製作。
傅應絕還當他是要說什麼呢。
將小碗挪到傅錦梨麵前。
抽空回了落安,“小孩兒都喜歡這些,朕一個大男人花裡胡哨地乾什麼。”
他說話都是隨性,一點都不怕在自己臣子麵前丟了份兒。
邊說邊抬了下顎,示意傅錦梨趕緊吃。
傅錦梨接收到他的眼神,也自己乖乖端起碗來。
嘴上說著不要這個不要那個,可吃起來也是跟小豬崽子一樣,呼嚕呼嚕,食欲很好。
“慢些。”傅應絕將她小臉從飯碗裡提起來,“誰跟你搶。”
“嗯嗯!”傅錦梨那張小胖臉已經沾上了飯粒,吃得小腳都翹起來了。
舉著自己的小勺子,“我吃多多!小梨子以後撿破爛,要飯,要——”
騰出小手來,笨笨地比了個四,想了想又倒下一根手指。
比了三。
“要飯!要兩碗,小梨子吃兩碗,給爹爹一口!”
又想起來還有個落安,趕緊補充,“一口,夫子也一口~”
小姑娘埋著腦袋吃得滿臉花,卻笑得傻乎乎地跟著兩人許下豪言壯誌。
傅應絕嫌棄,可眼底的笑明晃晃地。
還有些吃味,“能不能比你夫子多半碗。”
這樣幼稚的話,也就他能麵不改色地說出來了。
“爹爹。”傅錦梨反對,小手指指點點教訓他,“浪費,爹爹吃不完哇。”
她力氣大,吃得多。
爹爹吃飯少少。
再一看落安,也是一樣地斯斯文文,也少。
不像小梨子大王。
一次吃一盆!
有了小孩兒在中間做調劑,落安跟傅應絕相處起來也輕鬆許多。
他一直安安靜靜地看,也不多插嘴。
隻是吃著吃著,傅錦梨忽然拿了乾淨的小勺子往傅應絕碗裡扒拉了個糖果子。
“爹爹,送你~”
很親昵又理所當然的動作。
落安覺得這飯忽然變得不太是滋味了,笑也淡了些。
而傅應絕對著那糖果子實難下嘴,可還是平靜地咽了下去。
滿口都是甜滋滋地,齁。
“多謝。”
傅錦梨眉眼彎彎,“不謝梨子!”
至於一旁的落安,就有些受冷落了。
這是父女倆的日常,就算一邊多了個人,也插不太進去。
一人眼巴巴地,一人滿心抗拒但還是老實地吃下。
兩人之間,鑽不進任何東西。
落安似是多餘。
反正這頓飯傅錦梨是吃好了,彆的她也不曉得那麼多。
待外頭天暗了些,她還叫傅應絕牽著去送了落安。
小孩兒呆呆地揮手,已經形成了條件反射,與人分彆就要再會再會。
她跟傅應絕站在殿門下,簷下的燈籠罩子透出昏黃的暖光,照不太亮。
小孩兒手中提著隻小花燈籠,同她一樣圓滾滾。
溢出的光將本就溫順精致的五官添了柔和跟暖意。
“夫子,再會,小梨子明日找,明日夫子也送嗷~”
傅應絕在她身後,半邊身子匿在暗處,瞧不清。
落安也並未看他,而是目光在小孩兒緊緊攥住的手上多停頓了會兒。
她是極依賴傅應絕的。
“小殿下再會。”招呼了一聲,落安並未多逗留。
月色下,身姿綽約的男子利落轉身,影子在地上被拉得很長。
他慢慢地遠去,身影也越來越模糊。
獨自一人,走入夜色。
————
白墮預謀著要跑路。
但是傅應絕是明擺著不會放人地,他這兩日有些鬱鬱。
可不跑不行,這宮裡,於他而言太過危險。
左想右想,總算是有了個好法子。
整個大啟都是皇帝陛下的一言堂,可卻有一個人,就算是皇帝來了,都得低聲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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