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沈寧鳶頭回進宮,往常最近,也是隔著宮牆張望,如今進了此間果真是非同凡響。
金黃色的琉璃瓦重簷殿頂,在陽光下閃耀著耀眼的光芒,飛簷上的兩條龍,金鱗金甲,活靈活現,似欲騰空飛去。太和大殿前廣場曠遠開闊,鋪石階上千,幾座大殿呈環抱式簇擁在太和大殿廣場四周,廊簷高翹居高臨下,好似一頭長尾環銜的巨龍半眯著眼俯瞰大地,人置其中,則是戰戰兢兢,臨深履薄。
終於跟隨領路嬤嬤到了皇後寢宮,即建寧宮。
“臣,臣婦參見皇後娘娘。”
建寧宮中,皇後身著一件青紅兩色大袖袍,上織鸞鳥朝鳳繡紋,領口處間以小輪花,頭戴一頂鑲綠寶石鍍金鳳凰發冠,從神情到發飾,一絲不苟,端的是雍容華貴。
“本宮聽聞,王妃前幾日生了病,可好些了?”
“謝娘娘關心,臣婦隻是夜裡偶染風寒,頭疼腦熱,如今已經好了。”
“這就好,看你這單薄的身子,的確像是容易生病的,看著真叫人心疼,等改日我叫宮裡送一些養身的丹藥給你。”
“多謝娘娘。”
皇後又轉向蕭平錚:“王爺回京城,都習慣了麼?”
“我本就是新京人,隻是離開了幾年,如今回來,很快就適應了。”
“那好。”說罷,她神情忽然透出幾分揶揄,笑著說:
“那你們二人的新婚生活,可習慣了?”
沈寧鳶來之前就預料到會有這個問題,就跟過年長輩問孩子感情狀況似的,沈寧鳶扭頭看了眼蕭平錚,蕭平錚神情淡淡,看不出開心也看不出不開心。
“回皇後。”沈寧鳶臉上泛著淡淡紅暈,羞怯地說:
“臣婦初為人婦,有許多不懂的地方,都是王爺體諒,在此,特向王爺致謝。”
“喲,王爺,王妃向你道謝呢。”
蕭平錚伸出手,作了作揖:“不敢,我也是初為人夫,若有哪裡惹了夫人不快,還望夫人體諒。”
“這就對了,都是第一回成親,哪有什麼都懂得,互相體諒才是正道。”
沈寧鳶又抿著嘴害羞一笑。
“好好好,看到你們二人夫妻融洽本宮就放心了,皇上雖然給你二人賜了婚,但也擔心自己是亂點鴛鴦,生怕你二人不合,這才差我來問問你們。”
蕭平錚:“謝過陛下關懷,陛下恩德,臣,銘記在心。”
沈寧鳶:“臣婦也謝陛下,皇後體貼,方能有此佳緣。”
“好,好,你們兩個,都是好孩子。”
“太子駕到——”
沈寧鳶扭頭望向門口,隻見一個一身月白錦袍,頭戴玉冠的溫雅男子從門口進來。
“參見太子殿下。”
“王爺王妃快請起。”
太子含笑走近:“我在外頭就聽到聲音,還想著誰來了,原來是二位。我還正想找機會再為二位賀聲喜,這不是趕巧了麼。”
皇後:“彆貧嘴,你也坐吧。”
太子笑嗬嗬在另一側入座。
宮人奉上茶水,太子道:“剛才都聊了什麼?”
皇後:“聊了王爺還習不習慣京城生活。”
“王爺本就是新京人氏,想來沒什麼不習慣的。”
皇後:“王爺也是這麼說的。”
太子笑道:“是麼,那真是太巧了。”
“對了,王爺,我今日重新看了你上的折子,裡頭說到你一回奇襲巴克部落,其中曲折,十分精妙,正想向你請教。”
“殿下過譽,我所行所為,不過遵從兵法,兵法雲,兵貴神速,隻要行軍夠快,機會足夠巧妙,就能收獲。”
“王爺過謙了,讀過兵法的人那麼多,可不是個個都能上戰場的”
沈寧鳶聽二人對話,已經覺得無聊,她就知道,皇後召見,不是為了關心他們,隻是為了讓太子親近蕭平錚,說到底還是為了政治目的。她這個工具人本不該抱怨,但也難免無聊。
“王妃是不是覺得無趣啊?”
冷不丁被點名,沈寧鳶忙打起精神。
“沒有,臣婦不敢。”
皇後解圍道:“你們說些行軍布陣的話,王妃自然覺得無趣,對了,王妃可是頭一回入宮?”
“是。”
“那正好,我讓雲熙帶你在宮裡逛逛,總比在這兒聽我們討論軍事有趣。”
沈寧鳶覺得這話有理,看了眼蕭平錚,見他沒有反對,就道:“那就有勞雲熙姑姑了。”
一個宮女上前,引著沈寧鳶出去。
大陳是一個沈寧鳶原時空沒有的王朝,新京也不是北京,皇宮自然也不是紫禁城,因此,沈寧鳶對皇宮還是頗有興趣的。
她步伐慢,雲熙就跟著她調整步伐,一邊慢步走,一邊講解,倒也能打發時間。
宮牆另一頭,一個容貌美豔,衣著華麗的婦人由兩個宮女伴著,遙遙望著沈寧鳶方向。
“那是誰?”
“聽說是北肅王帶著王妃進宮了。”
“北肅王。”婦人美眸閃過陰戾。
“皇後那點心思,當誰不知道麼?她雖然搶先一步,占了北肅王妃的名頭,但擁有這個名頭,就一定能虜獲王爺的心嗎?”
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
沈寧鳶隨著宮女走到禦花園,湖邊站著幾人,似乎發生了爭吵,沈寧鳶遙遙望過去:
“那是誰?”
雲熙一看:“那是思華公主和湘湘郡主。”
建寧宮中,自沈寧鳶離開後,太子又接連問了好幾個有關戰事的問題,似乎是對軍事很感興趣。但蕭平錚知道,他不過是為了籠絡自己做的樣子。
所謂皇家,隻會在乎結局絕不會關心過程,他心裡已經有幾分煩躁,考量要是今日撇了皇後和太子麵子,日後會有多少弊端。
正思量著,一個宮人匆匆跑進。
“不,不好了!”
宮人跪下道:“思華公主和湘湘郡主在禦花園發生爭執,思華公主跑回去的時候經過王妃,王妃為了避開她不小心撞到了邊上的樹,手臂都出血了!”
蕭平錚猛地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