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的二月末,夜裡屋外也有零下二十幾度。
可這麼冷的天,金小梅和王美蘭竟在屋外嘮了十多分鐘。
等王美蘭回屋來,先拽過小板凳坐在灶坑前,烤暖和了手,才繼續站起來切酸菜。
趙軍在屋裡被兩個妹妹纏著,兩個小丫頭不停地管他要汽水喝,趙軍抽空把頭伸向門外,偷偷地看了一眼,隻見老娘麵色不善,不禁心中暗喜。
王美蘭今晚上做的是野豬肉燉酸菜,主食是兩合麵饅頭。
下麵燉菜,上麵蒸乾糧,一鍋出。再將菜和饅頭放到鍋中以後,王美蘭到裡屋對趙軍說:“兒子,都擱鍋裡呢,你看著點鍋,飯好了,你們就先吃。”
“好。”趙軍點頭答應:“媽,你忙去吧。”
王美蘭也不說話,隻將圍裙解了丟在一旁,便往西屋走去。
“哥!給我倆拿汽水喝唄。”王美蘭在這屋裡時,趙虹一聲不吭、乖巧懂事,可王美蘭一走,小丫頭就拽著趙軍的胳膊開始撒嬌。
眼看著另一個小的,也要向自己撲來,正豎起耳朵準備聽熱鬨的趙軍忙伸起一根食指,在嘴唇前做了個虛的手勢。
“彆吵吵,等吃完飯給你倆喝。”趙軍說著站起身,捏手捏腳地走到外屋,卻始終不曾聽到對麵屋裡有動靜。
等到飯菜熟了,趙軍照顧兩個小丫頭吃完飯,就聽對麵屋傳來了開門的聲音。
王美蘭板著臉走進來,上炕在炕櫃上翻出一條舊棉褲。
趙軍一愣,他認得這是自己前幾年穿的,後來因為小了,老娘才又買棉花、棉布,給自己新做了一條。
而這條雖然穿不了了,但一直沒給人,就留在櫃子裡了。
“難道”趙軍想到,難不成趙有財把私房錢藏到自己的舊棉褲裡了?要真是這樣,那他可是厲害了。
“媽,要不你先吃口飯吧。”趙軍勸王美蘭道。
“你們都吃完了?”王美蘭往炕桌上掃了一眼,對趙軍說:“吃完了,你就把桌子撿了。”
“哎。”趙軍忙將碗摞在一起,筷子攏在一起,開始往外屋地撿碗筷。
等趙軍收拾完,兩個小丫頭剛要繼續磨他喝汽水,西屋的門突然又開了,兩個小丫頭忙往炕裡,裝作若無其事的玩兒了起來。
這次不是王美蘭一人過來,她身後還跟著趙有財,而趙軍的那條舊棉褲,此時已穿在了趙有財身上。
王美蘭上炕,拽下兩套被褥、枕頭,摞在一起和趙軍說:“搬你那屋去,今天晚上讓倆小的跟你睡。”
這是要連夜審訊,嚴刑逼供啊。
“好嘞。”趙軍抱起被子,對兩個小丫頭說:“跟哥走,哥給你們拿汽水喝。”
一聽喝汽水,趙虹、趙娜起來就往炕下跑,跟著趙軍往西屋去。
兄妹三人剛一出東屋,就聽“啪”的一聲,那門被王美蘭狠狠地關上了。
當夜,喝完汽水心滿意足的兩個小丫頭睡下,趙軍卻怎麼也睡不著。
他起身出房間,來在外屋地。
這時候已經快十一點了,可透過門縫能看見趙有財、王美蘭那屋的燈還亮著。
趙軍湊到門口,側耳聽不見有打罵聲。
準確的說,是寂靜無聲。
“媽。”趙軍叫了聲媽,隨即推門,邊推邊道:“這都半夜了,你跟我爸吃口飯唄。”
趙軍推開門,進屋一看,隻見王美蘭一個人盤腿坐在炕上,在她周圍擺著拆開的兩件棉襖、一件棉褲。
好家夥,王美蘭這是把趙有財所有的棉衣、棉褲都給拆了啊。
在王美蘭腳旁,好多錢散放在那裡,有十塊的、有五塊的,還有一塊、兩塊的。
再往旁邊看,隻見趙有財垂手而立,站在炕邊,斜楞著眼睛瞪著趙軍。
他何等精明,哪能看不出來這臭小子是來看他老子笑話的?
什麼叫吃飯?要能吃,不早吃了麼?還用得著你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