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來寶、張來發從炕上起來,穿戴整齊,都穿一身黑,從裡屋出來。
這時,張占山披著衣服在外屋等著,而徐美華則從東屋拿出兩個手電筒來,分彆遞給兩兄弟。
“媽。”張來發接過手電筒,好奇地問道:“咱家啥時候又倆電棒了。”說著,他還一推開關,被前麵的小燈泡晃的一閉眼睛,忙把開關撥回,把手電筒熄滅,才對徐美華說:“還是新的呢。”
徐美華笑著一點頭,道:“偷不是,拿王美蘭的。”
張來寶一挑大拇指,讚道:“拿得好!”
“行了!”張占山在旁攔道:“彆說沒用的了,給你倆拿電棒,沒事兒的時候彆點,彆讓人看見了。”
黑燈瞎火的,突然有點亮,肯定引人注意。
張來寶、張來發雙雙答應一聲,倆人趁著茫茫夜色出了家門,直奔南大地而去。
這深更半夜的,屯間道路上無一人行走,還好今天有月亮,張來寶、張來發借著月色走了二十多分鐘,才來在南大地。
到了這裡,張來寶打開手電筒,跟張來發一起找李寶玉家的地。
“這片是老田家的,這片是老許家。那片好像是特麼大褲襠家的!”張來寶咬牙道:“等我掰完趙軍家的,再掰你們家的。”
哥倆沿著地間小道一直往南走,一路數算著,直到來在一片地前,張來寶往前一指,然後從兜裡拿出勞保手套,遞給張來發,並對他說:“咱倆進去,摸大的往家掰。”
“行。”張來發接過手套,但對張來寶說:“哥,我整不動太多。”
張來發和李如海一邊大,還未成年呢。張來寶一趟能整一麻袋,他頂多能半麻袋。
“沒事!”張來寶把電棒一閉,對張來發說:“一趟能整多少,就整多少,大不了明天再來。”
“好!”
倆人說乾就乾,提著麻袋就往地裡進,一隻手在前麵阻擋苞米葉子。
苞米葉子堅硬,劃在脖子上就一道紅印,火燎燎地疼。所以,這活也不好乾。
哥倆到了李家地中央,分頭行動,一向南,一向北,掰苞米棒子往麻袋裡裝。
而此時,大地最北麵,有兩間草房。這還是早年時,屯部出工分,發動大家夥蓋的,專給護農的人晚上歇腳用的。
其中一間草房裡,王強一手拄著槍,一手揮蒲扇扇著蚊子。
在他左邊,是竊竊私語的趙軍、李寶玉和王大龍。
王強是來趕進他家苞米的黑瞎子,李寶玉在這兒,是為了趕進他苞米地的野豬。而趙軍,是陪他們倆來的。至於王大龍,他可能是來湊熱鬨的。
就趙軍家蓋房子這幾天,乾活最賣力的是王強,其次是張援民,而排在張援民之後的,竟然是王大龍。
這小子是不請自來,而且來的第一天,就說明自己來是幫姑家乾活,一分錢也不要,然後就在工地上拚命地乾。
今天下午停工,但王大龍吃完晚飯就來趙軍家串門。在聽趙軍說今晚要去地裡守夜後,他回家背上槍就來,攔都攔不住。
熟悉王大龍的人,都知道這小子如此行事,必有所圖。但兩家也算是親戚,王大龍善意滿滿,誰也不好將其拒之門外。
“強叔!”王大龍管王美蘭叫姑,自然管王強叫叔,隻聽他道:“十二點了,咱是不是得出去溜一圈了?外麵那狗可一直叫呢。”
王大龍說的狗,是趙軍帶來的大胖。趙軍把大胖牽來,一直將其拴在草房外。
一到地裡,大胖就一直叫個不停,這就說明附近有野豬,或者黑熊。
“走!”王強把蒲扇往旁邊一旁,拄著獵槍起身,當先就往草房外麵走。
趙軍等人跟著他出來,四人一路同行,但到一岔路口,兩兩分開。王強、王大龍一前一後,向王強家的苞米地走去。而趙軍和李寶玉,則向李寶玉的地走去。
此時趙軍手裡拿的是王強的掛管槍,他對掛機槍管的槍一直很好奇,剛才在草房裡就跟王強換了槍,一直拿在手裡擺楞著。
進到李寶玉家地裡,趙軍和李寶玉也沒分開,但李寶玉在前,趙軍在後。
兩人錯開,互相為支援。
突然,李寶玉腳步一頓,整個人停了下來。在他身後的趙軍,隨之停下。二人不出聲音,側耳傾聽,就聽前麵苞米從中有嘎吱、嘎吱的聲音。
這是什麼東西在嗑苞米呢,趙軍左手端槍,在他左邊腋下還夾著一個手電筒。
趙軍使右手把手電筒撥開,光束照向前方,但手電一亮,就聽嘩啦啦一陣聲響。
聲音所過之處,苞米杆子向左右倒去,趙軍和李寶玉想往前追,但有苞米阻路,他倆隻能費力繞行。
“慢點!慢點!好像是黃毛子。”趙軍對李寶玉小聲說了兩句,二人沿苞米倒伏一路行進,李寶玉越走越氣,這是糧食啊!都是他爹媽辛辛苦苦、起早貪黑種的。
而這時,為了不驚動野獸,趙軍也把手電筒關了。隻是在走出十來米的時候,隱隱約約聽見右邊苞米從中有動靜。
李寶玉回頭去看趙軍,但黑夜裡他看不到趙軍的臉色,但能看見趙軍往右邊指了一下。
李寶玉當先穿入其中,小心翼翼地一路前行,儘量不發出一絲聲響。
忽然,李寶玉透過苞米葉片的縫隙看到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在前麵拱來拱去,好像在掰苞米棒子。
“黑瞎子!”李寶玉心中一動,腳步一停,就把槍口從苞米葉片縫隙之間探了出去!
這時,在他伸手的趙軍已把手電筒打開,一道光束照向前方。
隔著苞米葉子,李寶玉看那還是一個黑乎乎的東西。
這就是黑瞎子啊!
李寶玉再不猶豫,扣動扳機。
可就在這一刻,那黑家夥發現有光,當即叫了一聲。
“啊!”
這是人的動靜啊!
但此時,槍聲也響了!
題外話
昨天兩章合一起發了,年紀大了,挨不了累了,今早醒來都八點了。
這是八幾年的真事,一個二流子,自家地不種,偷人家苞米,讓護農當黑瞎子一槍崩了。
然後,大隊上替護農的賠了點錢,把事給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