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艸你仨媽!”陳學義猛然起身,抄起旁邊火把,望著橋頭村的方向,嘟囔著罵趙軍他們。
……
墊吧完一口,陳學義勉強能邁動步了。可這一裡多地,陳學義也走了半個多小時。
等他回到橋頭村時,已經十二點多了。此時的橋頭村,是相對寂靜的。
雖然有山風聲、樹條刮動聲,還有遠山間獸吼、鳥叫聲不斷,但這些對於山村人來說,都已經習慣成自然了。
不但人熟悉這些聲音,就連狗等家禽、家畜聽見這些動靜也不會被驚動。
可隨著陳學義踉蹌著往家走,家家戶戶的狗就開始叫。
眼看著要到家了,陳學義激動地都不行了,他踉蹌著到了家門口。看著籬笆門被鐵絲彆上,陳學義抬腿一腳,將籬笆門踹開。
那籬笆門被陳學義一腳給踢壞了,隻有鐵絲彆著的地方還掛在籬笆杖子上。
陳學義快步來在家門口,伸手猛地一拽門,大步就進了屋。
此時家裡四口人都睡下了,屋裡一片漆黑。陳學義舉著火把,將外屋地的燈拉亮,隨即轉身開門把火把丟到了院子裡。
大冬天的,當院地上也沒什麼東西能著,那火把過一會兒自己也就滅了。
陳學義直奔東屋,伸手推開門進了東屋,兩步來在炕沿邊,在薑紅豔的頭頂,扒拉她喊道:“豔啊,豔啊,起來給我整口飯吃。”
“嗯……”薑紅豔迷迷糊糊地一睜眼,借著外屋地的燈光,她很清楚地看見,一個黑乎乎的“東西”站在自己麵前。
“啊!啊……”薑紅豔大叫一聲,拽著被子就往炕裡一倒。
她這一喊,先把睡在一旁的陳曉秋給喊醒了,陳曉秋抬頭一看,眼淚瞬間決堤,嚎叫聲比她媽聲還大呢。
母女倆的叫聲,驚醒了對麵屋的哥倆,陳進勇、陳進軍連鞋都來不及穿,直接就殺過來了。
可這時,陳學義已經拉亮了屋裡的燈。
“爸……”正眯眼哭嚎的陳曉秋,眼睛瞬間直了,她試探著叫了一聲。
“唉呀,你個王八犢子!”此時薑紅豔也認出來了,她指著陳學義就罵:“咋造這個熊色(shǎi)呢”
說著,薑紅豔倆腳往炕上一蹬,迅速地挪到炕沿邊,伸手往陳學義身上一懟,道:“嚇我……”
薑紅豔話還沒說完,就見陳學義被她一推,整個人瞬間倒下了!
這下子,可把一家人都給嚇壞了!
陳進勇、陳進軍連忙把陳學義扶起,可哥倆扶了一身黑。
燒了七八個小時的鬆明子,陳學義不但一臉黑,而且一身黑。
但陳學義應該是沒事,此時的他眼珠亂轉,看著自己媳婦、兒女,哼唧了兩聲才虛弱地道:“豔啊,趕緊給我整口飯吃。”
說著,陳學義眼角流下兩行清淚。
此時陳學義那臉上掛著一層黑,眼淚一流,瞬間兩道印記出現在了他的臉上。
“唉呀媽呀。”正在穿棉襖的薑紅豔見狀,脫口問道:“這咋造這王八犢子樣呢”
“那不都賴你那王八犢子兄弟麼”陳學義控訴道:“還有那倆小逼崽子,雜艸的,我削死他仨!”
“說啥玩意呢”薑紅豔沒太聽明白,但感覺這裡頭似乎有薑偉豐的事。
那是一奶同胞的親兄弟,薑紅豔哪能不護著弟弟此時她往外屋地一揚手,道:“趕緊讓兒子給你倒水,把那臉摩(mā)挲(sa)一把,我給你整吃的去。”
兩分鐘後。
東屋炕桌上,陳學義自己坐在桌前,那娘四個在一旁看著。
此時桌上有半盆大餅子,一疊芥菜疙瘩絲鹹菜,除了這兩樣,就是一碗熱乎水了。
陳學義也不使筷子,一手拿著大餅子往嘴裡塞,另一隻手時不時地捏起幾根鹹菜往嘴裡送。
忽然,陳學義一口餅子咬大了,感覺噎在胸口好是難受。他忙放下餅子,端起水碗喝了兩口。
等放下水碗,陳學義又攥拳往胸口捶了兩下。
“你慢點吃啊!”薑紅豔道:“像誰跟你搶似的!”
“滾犢子!”陳學義抬頭喝了薑紅豔一句,瞬間給薑紅豔整沒聲了。
然後就見陳學義再喝了口水,順下了餅子以後,陳學義把空了的水碗往桌上一摔,緊接著便向薑紅豔吼道:“你們晚上沒做菜呀”
“做啦。”薑紅豔麵不改色地道:“做的麅子骨頭燉粉條,做完了乾等你也不回來,我們娘四個就把菜都打掃了。”
說到此處,薑紅豔又補一句,道:“我們也不知道你沒吃飯呐,我們剩點兒菜、剩點兒大米飯,還強吃了的,整得我們還撐。”
“我艸……”陳學義一聽這話更來氣了,他剛要罵人,就見薑紅豔指著那裝大餅子的盆,道:“這是早晨前兒,我說給你帶著上山的餅子,你不要。”
陳學義:“……”
此時陳學義的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今早那一幕。
一時間,陳學義一手拿著餅子,一手猛地一指窗外,嘴裡喊著餅子的他,隻能含糊不清地罵道:“我ctmd……”
“這是嗚嚕啥呢”薑紅豔也聽不明白陳學義是在罵誰,隻問道:“這跟誰倆呀誰咋的你了”
陳學義咽下餅子,回手指著薑紅豔道:“就今天早晨來的那倆小子,還有你弟弟。他仨把我扔山上了,還特麼沒給我吃晌午飯。雜艸的,你等我睡一宿覺起來的。”
“啥”陳家人聞言,當即火都上來了,陳進勇更是吼道:“我大舅咋能這麼乾呢”
在他看來,不管怎麼說,薑偉豐也不應該跟著外人一起坑陳學義啊!
“哎!”薑紅豔一聽大兒子說這話,忙攔道:“你大舅不能!”
然後,薑紅豔繼續給薑偉豐開脫道:“肯定那倆小子攛掇的,就昨天擱咱家分肉前兒,姓趙那小子說話就陰陽怪氣的,肯定是他捅咕的!”
一聽薑紅豔如此說,陳進軍道:“也備不住啊,我今天早晨擱屋聽,也是他不讓我爸帶乾糧的,沒準就是他調理的我爸。”
“哎呦我艸!”薑紅豔罵道:“這小子咋這麼咕咚呢”
“不說那個了!”陳學義猛地一拍桌子,怒氣衝衝地說:“明天早晨把他們幾個都給我找來,我問問到底咋回事。要那小子攛掇的……兒砸!”
說到此處,陳學義一指陳進勇、陳進軍,道:“咱爺仨兒就磕他!”
一般丟山裡,沒帶乾糧,就慢慢吃雪往家摸,隻要堅持住,都能回到家。
我有一年快過年的時候,跟人一起上山,走麻達山了,我就抓雪吃。
好不容易看到一個地戧子,完了趕上過年,人家下山過年,裡麵沒人。
按山規,可以進去找吃的,但是不能禍害人家東西。
可以進去一看,啥吃的沒有,找半天翻出倆凍得梆硬的土豆子,上麵還有耗子牙印,我也沒在乎,就給烤了。
從那以後,我再上山,必須自己身上帶著乾糧。
至於烤驢糞蛋的,是我哥,他烤的是牛糞蛋,沒辦法,總不能餓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