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唉!”李文才砸吧下嘴,又重重歎了口氣,說:“有財啊,你這麼走,讓李叔心裡挺不得勁兒啊!”
“李叔啊!”趙有財一邊收拾自己的東西,一邊對李文才說:“過一陣子,我那邊不忙了,我再過來。到時候,咱爺倆多待幾天。
“行!”聽趙有財如此說,李文才臉上才露出笑模樣,道:“給你兒子也領著,有時候我還想他呢。”
“嗯呐。”趙有財笑嗬地應著,可嘴上如此說,心裡卻是在想:“李叔啊,我是對不起你老了,這地方以後我是沒臉來了!”
趙有財沒什麼行李,把衣服都穿利索,將挎兜子和王大龍那把獵槍一背,然後趙有財再次攔住了要起身相送的李文才。
“李叔,我們走了哈。”趙有財說完,就見李文才把手裡的電棒遞了過來。“把這拿著。”李文才道:“黑燈瞎火的,拿著吧。”
趙有財接過手電筒,與李文才對視一眼,微微點了下頭,便在李文才的注視下向外屋地走去。
趙有財從屋裡出來,著急忙慌去到倉房,將小熊、小花、青龍、黑龍全都放了出來。
在倉房一側,釘著一根大洋釘,洋釘與右側的大樹一起拉著一根八號線。在八號線上,掛著一個個麵袋子,這裡頭是李文才存的乾糧。
老頭兒平時蒸一鍋乾糧,吃不了的他就這樣凍上。至於吊起來,是為了避免招耗子。
趙有財解下一個麵袋子,將其打開從中掏出一個個大饅頭塞進挎兜子裡。
此回永安,怕是得走到晚上,這麼走一天,不吃喝肯定扛不住。渴了還好說,抓把雪就吃了。但要是餓,就必須得有乾糧了。
一天按兩頓算,趙有財揣了十個大饅頭,然後又把麵袋子係好掛回八號線上。緊接著,趙有財吹了聲口哨,叫回四處亂跑、亂聞、亂撒尿的四條狗,同時他著急忙慌地往門口走去。
趙有財到王大龍身邊,從挎兜子裡掏出個小紙包,將其打開是一粒粒黑色的小藥丸。
這藥,還是邢三熬的那個,跟趙軍救宋老太太的藥是一樣的。因為這裡麵那味主藥的緣故,使得此藥有止疼、提神之功效。趙有財打量了王大龍一眼,分出五粒藥給王大龍送進嘴裡。就在這時,趙有財聽到身後有聲音,是那李文才追出來了。
剛才在屋裡,趙有財橫扒豎擋地不讓李文才送。等他一出屋,李文才便穿衣服下地。
趙有財生怕李文才看到王大龍的模樣,便喊道:“李叔啊你彆出來啦,我們走啦
說完,趙有財一把攙起王大龍,然後邊走邊挨個點名,將四條狗叫到身旁。
“唉呀!”看著匆匆遠去的趙有財,捏著二十塊錢的李文才長歎一聲,道:“我這趙大侄兒啊,比我親侄兒都親!”
夜路難走,冬天更難。
冬天走夜路,再背著個人,那就更是難上加難了。
此時是7年月3號的淩晨三點多鐘,王大龍昨天的最後一頓飯,是中午在山裡烤的饅頭,配著鹹菜條子吃的。
下午回來,他到喬曉麗家,吃了半個山楂,喝了兩口罐頭湯。然後,睡了一覺,醒了就一直挨揍來著。
所以現如今的王大龍,又餓又困,身上又疼,趙有財背著他走出永興一隊,這時候王大龍才感覺藥勁上來,身體上的疲憊、疼痛都被削弱了不少。
接下來的路,就是王大龍走一段,趙有財背著他走一段,就這麼走到快七點,眼瞅天蒙蒙亮了。趙有財把王大龍放下來,然後他去攏火烤乾糧,準備吃一口早飯。
就在倆人嚼乾糧時,有一架馬爬犁停在道邊,從爬犁上下來個人,準備站道邊解手。
趙有財撂下乾糧上前一問,這人雖然不到永安林區,但卻能順路捎他們十三四裡地。
就這樣,趙有財扶著王大龍上了爬犁,然後又把懷孕的小熊抱了上去。至於其它三條狗,就隻能跟著爬犁跑了。
坐到爬犁上,趙有財長長地歎了口氣,他感覺日子越來越難了。
此時的永興七隊,一戶姓許的人家裡。
老齊大嬸吳冬霞往那要爛糊的小米粥裡打了個雞蛋,她大前天來給她外甥媳婦下奶,然後一直沒走。幫著她姐連帶孩子,再伺候月子。
忽然,屋裡傳出一陣孩子哭聲,吳冬霞忙把勺放在一邊,將手往圍裙上擦的同時,快步向屋裡走去。
此時屋裡炕上,一個年輕女人頭上裹著毛巾,懷裡抱著孩子,正不斷地往上顛兒,嘴裡說道:“哦!哦!哦!大兒不哭。”
“紅啊。”吳冬霞進來一看,忙攔道:“彆悠了,孩子是尿了吧。”
說著,吳冬霞把孩子從肖雅紅懷裡接過來,麻利地解開一看,就伸手拽過一個乾淨的褯子。
一看自己兒子還真是尿了,肖雅紅嘿嘿一笑,對吳冬霞道:“四姨,得虧你在這兒了。”
肖雅紅去年六月份嫁給的許金強,這是她第一次媽,屬實是沒經驗。
這時,吳冬霞已將孩子重新包好,遞給肖雅紅後,問道:“哎紅啊,你媽跟金強,他倆乾啥去了”
肖雅紅聞言一笑,道:“出去打聽熱鬨去了”
“熱鬨”吳冬霞一聽這倆字,瞬間眼前一亮,問道:“咋的了啥熱鬨啊”“四姨,你昨天晚上沒聽著麼”肖雅紅道:“外頭鳴嗷喊叫的,好像是誰跟誰打起來了。”
“是嗎”吳冬霞剛一答話,就聽外頭有開門的動靜,她忙起身向外走。到外屋地一看,隻見她姐和外甥都回來了。
“姐”吳冬霞剛一開口,就被吳秋霞給打斷了,隻見這位許大嬸,兩步來在吳冬霞麵前,拉著她就問:“妹呀,那天咱擱道上碰見那個,就跟李鳴響一塊堆兒打圍那個,是你們那屯子的吧”
“啊!”吳冬霞點頭,反問:“咋的啦趙有財咋的啦”
“唉呀媽呀!”吳秋霞一拍老齊大嬸胳膊,道:“他跟李耗子媳婦整一塊堆兒去啦!”
“啥”吳冬霞聞言,瞬間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