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楞場放假,套戶們閒著就修爬犁。可蔣金友這架爬犁,張援民天天趕著,昨天回家給趙軍送魚,今天又回家送狗。
就這樣,在轉那個大彎時,爬犁出現了些問題,迫使張援民不得不停下來對其進行維修。
要不然的話,張援民這時候都出山場了。
在將最後一顆大洋釘錘入木頭中後,完工的張援民把手裡石頭往旁一丟,然後招呼兩條狗起身。
而就在這時,張援民想起一事,他扯過裝雙響子的麻袋,從中掏出一捆來,拆開後取一個拿在手裡。
這年頭放炮仗沒有擱地下的,全是用手拿著放。
張援民點著了一顆煙,使煙頭點著了炮仗撚,然後這廝往山前躥了一步,甩手將手裡的炮仗往上一拋。
“聽……”炮仗起在半空時,撚燃燒殆儘,它瞬間竄天而起,起於高處炸開。
“嘡!”
其實從這山腳到山尖,四五裡地呢,炮仗再竄也竄不了多高。
但山風陣陣,炮仗聲在山間回蕩!
當聽到炮仗聲時,在山尖子上埋伏的三人臉色鐵青。
“聽……嘡!聽……嘡!聽!嘡!聽!嘡!”
炮仗聲一聲接一聲,而且越來越快!
隻要是男人,不管大人、孩子,都樂意放炮仗。張援民也不例外,而且他小時候家裡條件不好,長大了也不咋地。
隻是最近條件越來越好了,尤其是還有機會能攢下私房錢,心裡有底的張援民就在這兒玩上了。
他這一玩兒不要緊,山轉圈都是炮仗回聲。一時間,都分不清楚炮仗聲到底是從哪邊來的了!
在打圍裡,管這叫蓋住了!
隻不過打圍用的是槍,而不是炮仗。
當年趙有財、黃貴、徐長林三人互相起外號,徐長林的爆杆徐炮是咋來的?
不就是對麵山坡上站了仨麅子,徐長林使槍去打,一口氣打了十二槍。
可等槍聲過後,雪煙落下時,三隻麅子還在對麵山坡上站著呢。
槍聲陣陣在山間回蕩,仨麅子也不知道槍是從哪兒打來的,當時都懵了!
此時的東北虎,就跟當初那仨麅子一樣,它停下腳步,茫然地看著四周。
四麵出來“聽嘡”聲,東北虎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發出動靜,但山風刮來的火藥味讓東北虎很不喜歡。
緊接著,隻見東北虎將身一提,身體於半空中舒展,直奔西邊陡坡紮了下去!
此時東北虎距離仗口不過一百多米,它往上行走時有樹木阻擋,仗口那仨人雖是居高臨下也沒能發現它。
但它這一縱,秦竹鬆於槍星中看到了一抹黃影,當即槍口往東北虎消失的方向一挪。
可這時候,早已無了東北虎的身影。
秦竹鬆自樹後躥出,雙手端槍就往下跑。張冬至、趙繼成見狀,連忙起身追趕。
等到東北虎消失處,秦竹鬆停下腳步,望著麵前幾乎是直上直下的陡坡。
這坡,東北虎能下去,可人下不去!
“我ct個媽的!”張冬至、趙繼成雙雙提槍奔東邊殺去,秦竹鬆也沒勸,端槍跟著倆人一起去。
仨人在高尖子上凍一個小時了,用東北話叫凍逼得喝的,眼瞅著老虎就過來了,讓你一頓炮仗給崩走了。要是抓住你,不拿槍崩了你,也得毒打一頓!
三人憋著氣,稀裡嘩啦地就往山下衝。可等他們到山下,張援民早就趕著爬犁走了!
張冬至破口大罵,趙繼成扒拉了張冬至兩下,道:“行了,彆罵了。”
說著,趙繼成往前一指,道:“咱擱這兒繞過去,坐車回去得了。”
他們車停在山南,而現在位於山的東側,隻需要繞過前麵轉彎再走五六裡地,就能看到汽車了。
“回去啥呀!”秦竹鬆懊惱地道:“老李和趙師傅還擱上頭呢!”
“哎呦我艸!”張冬至罵道:“都特麼給我氣糊塗了!”
三人忙又往上返,而此時趙有財、李春明已到了仗口。
剛才的炮仗聲,他倆也聽見了,所以二人的臉色都不太好。
看了看老虎在消失處留下的痕跡,又看了看三人下山的腳印,趙有財、李春明向三人迎去。
半道彙合後,五人一起下山,邊走邊說起那放炮仗的人。
其實炮仗一響,趙有財就想到了張援民。但不管咋生氣,都不能給自己人賣了。
可趙有財不提,張冬至卻對他道:“趙師傅,我們那前兒碰見個小矬把子,我估計就特麼他乾的!”
“小……”趙有財哢吧兩下眼睛沒吭聲。
“誰呀?”李春明問道:“不都不讓他們擱這片兒轉悠嗎?”
“他說他要回家。”趙繼成在旁接話道:“還說是趙師傅獵幫的人。”
“啊?”趙有財聞言,心裡不禁有些慌亂。
而此時,秦竹鬆卻道:“不能是他呀!”
“那還啥不是啊?”趙繼成道:“不是他,能是誰呀?”
“嘖!你咋這麼強呢?”秦竹鬆替張援民辯解道:“你們在哪兒碰見的他?”
“啊……”趙繼成遲疑了一下,抬手一指道:“在西頭啊!”
“對呀!”秦竹鬆一跺腳,道:“從西頭到東頭,還能走一個小時嗎?”
秦竹鬆此話一出,張冬至、趙繼成都不言語了。他們走一個小時,那是爬山。可人家張援民不用,不可能一個小時才轉到這邊兒來呀。
“行啦,行啦!”這時李春明攔住了幾人的爭論,道:“是誰還能咋的呀?”
製止了幾人後,李春明轉頭對趙有財說:“趙把頭,你看咱們接下來怎麼辦呢?”
自見識到趙有財的本事後,李春明對他就格外客氣。也不知道途中倆人咋嘮的,李春明就開始稱他為趙把頭。
對這個稱呼,趙有財甚是滿意,隻不過此時,他有些失神地道:“這下可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