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nf/b/div這一天,活還沒開始乾,晚上的鐵鍋燉大鵝就先安排上了。
這時,作為主人的楊玉鳳招呼趙春抱孩子進屋,又叫小鈴鐺帶著她的三個小姑姑上學。
趙春不想進屋,想在外麵看熱鬨,可怎奈她懷裡的孩子待不住,於是就抱著孩子和老太太先進了張家。
而在張家彆院東南角,有個敞開式的棚子,那棚子沒有彆的東西,隻擺了個缺少上磨盤的石磨。
一副石磨有兩個磨盤,又稱兩扇。下扇不動,上扇動。而這兩個磨盤接觸麵上有齒,這樣在轉動上扇磨盤的時候,就會磨碎漏入兩個磨盤之間的糧食。
如果是小磨的話,在上磨盤上隻有一個往下漏糧食的孔。而現屬於張家的這個磨,屬於大磨,上磨盤上應該有兩個漏糧食的孔。
可現在的問題不是上磨盤有幾個孔,而是眼下張家這個石磨少了上磨盤。
“鳳啊!”王美蘭牽著驢到彆院菜園前時,轉頭對楊玉鳳道“你跟小軍、小臣去把磨盤請回來去吧。”
“哎!”楊玉鳳應了一聲,與趙軍、解臣一起往院外走。
等到了院外,解臣開車,趙軍上後車箱,楊玉鳳坐副駕駛,汽車啟動直往屯東頭。
他們這是按照王美蘭說的,要去請把磨盤請回來。
老話說百裡不同風,千裡不同俗。
山東、東北這些愛吃麵食的地方,早些年幾乎家家都有石磨或石碾子。
而在老輩人口中,磨盤為青龍,碾盤為白虎,都是有說道的東西。
在永安這個地方,老輩規矩是白虎不能壓青龍,青龍、白虎還不能在家。
像那磨盤、碾盤,都不能放在自己家裡。要不然一到逢年過節,人在屋裡睡覺時,就會聽到有磨盤、碾砣轉動的聲音。
按老輩的說法,這就是青龍、白虎在琢磨人。
既然是有說道的東西,不放在自己家,放在彆人家,彆人也不能樂意。
要是在鎮上住的話,講究把這個東西運出街(gāi),在出街百步後,再找低窪處放置。
而趙家住屯子,按本地習俗,青龍往東,白虎向西。所以,一般磨盤都在屯東頭,碾砣都在屯西頭。
就這樣,汽車很快出了屯子,又行三五分鐘到一片楊樹林前。
在道路與樹林邊緣之間有一道溝,楊玉鳳下車後,捋著溝邊自南向北看著溝對麵的一棵棵楊樹。
在其中不少楊樹上,都有斧鑿刀砍的痕跡,這是各家各戶放磨盤留下的記號。
楊玉鳳走了十七八米停下後,跟在後麵的解臣忙踩住刹車,然後他和趙軍雙雙下車。
等二人走到楊玉鳳身後,當他們看到那楊樹上刻得歪歪扭扭、鬆鬆垮垮的“蜀”字時,趙軍、解臣相視一眼皆沉默不語地笑了。
這時的楊玉鳳麵對楊樹而立,雙手交叉握在胸前,閉著眼睛嘀咕了兩句,然後招呼趙軍、解臣下溝。
二人下溝,撥雪露出裡麵的磨盤來。這大磨盤,趙軍、解臣倆人抬是抬不動,但他倆合力能掀起一邊。
待將磨盤掀起後,使鐵鏈穿漏眼捆住磨盤,將其綁在汽車後。
接下來就簡單了,三人上車後,解臣發動汽車拉著磨盤往回走。
而等進了屯子,趙軍從後車箱上下來,跟著車往回走。
沿途,趙軍看到青壯漢子就招呼他跟自己走。這磨盤能由車拉到家,但往磨上放就得人抬了。
“小軍呐!”當經過老魏家時,正從茅房出來的魏鐵看到趙軍,喊道“你著乾哈去?”
還不等趙軍答話,就有劉漢山替他答道“走啊,鐵子,幫趙軍抬磨盤去。”
“那等我拿副手套!”魏鐵說著,跑回自家院裡,到倉房拿了副手套出來加入隊伍。
就這樣,等趙軍快到張家時,身旁已經跟了八個人了。
其中七個,即便有人不是趙軍出言邀請來的,但也是都他認可的。
隻是唯有一人,看得趙軍一愣。
“哎呦!”趙軍眉頭一皺,看著一小子問道“小弟,你不上學,你來乾啥來了?”
趙軍話音剛落,旁邊魏鐵笑道“小舅子幫姐夫乾活,不正應該麼?”
那混進人群的,正是馬洋。這小子歪戴著狗皮帽子,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聽趙軍問他來乾啥,馬洋看了旁邊劉漢山一眼,道“剛聽你喊老朱我二哥,說要找硬實人兒跟你抬磨盤。”
說完這句,馬洋反手往自己胸前一拍,道“我就硬實人兒!”
趙軍“……”
趙軍無語,眾人哈哈大笑,劉漢山拽了下馬洋棉襖袖子,笑道“小子,你毛還沒長齊呢,算啥硬實人兒啊!”
劉漢山如此說,笑聲更加響亮,趙軍抬手攔了馬洋一下,道“你快上學去吧,我們這人也夠,不用你。”
當著外人的麵,馬洋表現得不錯,“哦”了一聲就走了。
看著小舅子遠去的背影,趙軍不禁暗暗搖頭,就這一天還吵吵著要考大學呢?
就如趙軍所說,這些人再加他和解臣抬磨盤是妥妥夠了。
等把磨盤放回去後,王美蘭向來幫忙的一一道謝,趙軍也從解臣手裡拿過一包迎春煙,給每人點一顆,又給每人耳朵上夾一顆。
這次和上次跟老顧家打仗不一樣,抬磨盤出力搭把手對於一個屯子的人來說,簡直再正常不過了。
當趙軍去請磨盤時,王美蘭她們在這兒也沒閒著,她們一幫人把驢拴好後,撮雪往驢身上揚。
這不是虐待動物,在把雪揚上後,隨即就用掃帚掃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