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最新網址:/b胳膊終究沒能扭過大腿,即便再不情願,趙有財也坐到了王美蘭和周建軍中間,而他懷裡還抱著趙娜。
一家六口,除趙有財以外,其他五人都笑的很開心。
然後王美蘭、趙軍、周建軍又輪流與趙有財單獨合影。
數張照片拍完,李小巧帶著金小梅從隔壁過來了,趙有財這才迎來了解放。
隨著時間推移,趙家食客陸續登門。最先來的是王強一家,一家四口進門後,王強牽著王田、趙玲拉著王雪,四人先到西屋去看望了趙有財。
見趙有財好多了,趙玲便領著倆孩子去了東屋,這時王美蘭過來招呼王強道:「強子,來,讓你外甥給咱姐倆照張相。」
「等會兒,姐。」王強叫住王美蘭,然後從兜裡掏出一遝大團結,將其展開道:「今天賣豬肉賣了三百六,正好我們分十二股。這是九十塊錢,有我姐夫三十、我外甥三十,還有張大舌頭三十。」
「行,強子。」王美蘭過來,搶在趙有財之前接過錢,道:「來,給姐吧。」
王強樂嗬地把錢給了王美蘭,趙有財的手摸了個空,他小眼睛一橫,斜了王強一眼。
王美蘭把錢往兜裡一揣,招呼王強道:「強子,走,你看看那相機,比咱娘說那好多了。」
王美蘭不是在乎這幾十塊錢,她純是跟趙有財過不去。前天趙有財一晚上沒回來,王美蘭同樣是一宿沒合眼。
現在想想,王美蘭心裡還有氣呢。這老小子要是撂在山上,他們娘四個得是啥心情啊。
又氣又恨再加上後怕,使得王美蘭下定決心,要對趙有財實施經濟製裁。
看著離去的姐弟倆,趙有財小聲嘀咕:「老王家沒一個好人。」
十幾分鐘後,老太太、解孫氏、劉蘭英、黃貴、薑偉豐、陳進勇、陳進軍七人一起來到趙家。
他們進門後,陸陸續續好像排隊似的進屋探望趙有財。
「二哥!」輪到黃貴時,他到炕沿邊問候了趙有財一句,道:「咋樣了?好沒好點兒?」
「我……」趙有財剛要答話,忽然感覺不對,靠著炕櫃的他猛然坐起。
在趙有財心裡,黃老尿子這人屬於現用現交那夥的,有事求人的時候,他一口一個二哥的叫著自己:沒事兒的時候,他就稱呼自己為趙老二。
「你要乾啥?」趙有財警惕地看著黃貴,正好王美蘭過來招呼老太太、解孫氏過去拍照,就聽黃貴對趙有財說:「二哥,我尋思跟你商量個事兒。」
「啥事兒?」趙有財問,黃貴搓了搓手,側身往炕沿邊一坐,笑嗬地對趙有財說:「小熊下那狗崽子,我想抱走倆,行不行?」
「不行。」趙有財一瞪眼睛,聲音沙啞地道:「給你一個就不賴了,你還想……」
「他爸呀!」這時,王美蘭打斷了趙有財的話,道:「兄弟願意要,就讓他抱去吧。」
趙有財猛然抬頭看向王美蘭,卻見王美蘭連連向他使眼色。
王美蘭的想法很簡單,沒有小熊就沒有這窩狗崽子。而小熊是黃貴給自己家的,如今小熊下崽了,人家要倆還不行?
再者,王美蘭聽趙軍說過,自花小、大青死後,小熊就是趙家幫的頭狗,青龍、黑龍、小花都是小熊拖出來的。
小熊有功,換句話說自家在這件事欠黃貴的情。人家要倆狗崽子,你趙家人說不給,那成啥人了?辦事沒有這麼辦的。
再說了,現在家裡都多少狗了?隔壁李家都快養不下了,而且那些狗每天都得喂,還得插狗食,這些活大多都是王美蘭、金小梅在乾。狗越來越多,她倆也挨累呀。
不要以為就是煮狗食、喂狗那麼簡單,那插
狗食用的土豆、窩瓜、苞米麵,得王美蘭、金小梅經管。狗不但吃,一天還得喝呢。一到冬天,狗喝的水還得溫乎,這不都是事兒麼?
趕上他趙有財不管這些了。
「咳咳咳……」趙有財想說什麼,但張嘴一瞬間嗓子眼刺撓,他連連咳嗽數聲。
而這時王美蘭過來,衝黃貴一揮手,道:「沒事兒,兄弟,嫂子做主了,那四個狗崽子,你隨便挑。」
「哎!」黃貴笑著衝王美蘭一點頭,回頭對趙有財說:「趙老二啊,趙老二,你呀,你都不如我嫂子敞亮!」
當著王美蘭的麵,黃貴話說的委婉,換句話說就是你趙有財都不如個好老娘們兒。
「你給我滾犢子!」趙有財沒好氣地罵了黃貴一聲,而黃貴也不生氣,狗崽子要著了,他心裡高興著呢。
「兄弟,不搭理他。」王美蘭招呼黃貴他們,說:「走,咱上那屋看電視去,我晌午緩的凍梨,現在吃涼哇的,可好了。」
一幫人呼呼啦啦出屋,留下趙有財自己在西屋鼓搗小猞猁、小黑熊。
眾人在東屋開開心心地嘮嗑、照相、嗑瓜子、吃凍梨、看電視,趙有財在西屋望著窗外遠山,不禁重重地歎了口氣。
趙有財的惆悵一直持續到晚飯,他雖然不發燒了,但身體有些虛。
這就不能喝酒。
看著一桌子人推杯換盞,趙有財扒拉兩口飯就下桌了。
「軍呐!」這時,撂下酒杯的林祥順問趙軍說:「劉金勇他們找你沒有。」
「今天擱衛生所碰著了,他提一嘴,我打岔打過去了。」趙軍夾了口酸菜,道:「昨天他讓如海給我捎信,說是打著那熊霸,場裡獎勵四百塊錢。完了他們保衛組那幫人,再多給湊二百。」
「四百加二百。」聽趙軍之言,薑偉豐道:「六百塊錢,那可不少了。」
薑偉豐話音剛落,就聽黃貴道:「你光瞅錢多,咱來前兒那雪多大呀?狗鑽雪裡就沒影兒,大熊霸巴掌過去,狗根本就躲不開。」
說到此處,黃貴看向趙軍道:「兄弟,你不去就對了。你家這幫狗這麼硬實,可不能往裡送啊。」
趙軍笑著點頭表示讚同黃貴的話,而此時周建軍略帶擔憂地問道:「那大熊霸,不還得傷人呐?」
「沒人捅咕它,它傷不了啥人了。」黃貴說:「它得找地方蹲倉子啊。」
屋裡氣氛火熱,屋外寒風呼嘯。
一棵大紅鬆,樹傘之下。
一頭大棕熊撅著屁股,以一種怪異的姿勢趴在那裡,它菊花一縮一鼓之間,竟有膿水流出。
「吭……吭……」大棕熊徹夜不眠,扯著脖子放聲嚎叫。
周圍兩座山頭,野獸紛紛避走,它們從大棕熊的叫聲中聽出了煩躁與殺意。
……
1987年12月16號星期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