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行之很疑惑,不知道為什麼在他提到自己是少年班的之後,這姑娘就不開心了,糊糊也不吃了,靠在躺椅上,將臉轉向牆壁,不看他。
他自覺開始反思,可能她是有所誤會,以為他在炫耀,感到心裡不平衡了。
但是這真是冤枉他,沒想炫耀,隻是想給她留個好印象,忍不住孔雀開屏罷了。
哎,這麼一想,好像還是炫耀。
周行之看著麵前長條蟲的背影有些苦惱。
突然,他想到了什麼,走向儲物間。
薑希芮知道她這樣搞連坐很不對,但是她最近實在是被少年班的人打擊慘了。
而且她現在生著病,委屈藏不住,小性子也來得快。
可是她這樣鬨脾氣對victor而言很是莫名其妙,而且這人之前還悉心地照顧了她,即使照顧得不太好——將她放在地上、喂她糊糊之類的……
但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
就在她想著如何主動示好的時候,她聽見身後傳來一陣翻找東西的動靜,接著,她麵前突然光亮一片。
一隻狼頭的手影出現在她麵對的牆麵上。
然後她聽見了他的聲音。
“有一天,一隻大灰狼來到了小白兔的家門口,咚咚敲門。”
男人故意沉著嗓音:“小白兔乖乖,快開門,我是你灰狼叔叔。”
之後,狼頭消失,一隻兔頭重新出現。
他捏著嗓子,提高音調說:“不開不開,媽媽說了不能開門。”
狼:“叔叔有胡蘿卜哦。”
兔:“有小蘋果也不能開哦。”
狼:“叔叔還會變魔術哦?”
兔:“會變什麼?”
狼:“你閉上眼睛數到三,叔叔就會出現在你麵前。”
兔:“好哦。一,二,三。”
兔:“你騙人,你根本沒進來。”
狼:“叔叔已經進來了,隻是你看不見。”
兔:“我不信。”
狼:“你打開門就會發現叔叔不在門口了。”
“小兔子打開了門,啊嗚一口被大灰狼吃掉了。完。”
薑希芮在躺椅上捂著肚子樂得不行,她費力地轉過身。
周行之趕緊將手電筒熄滅,以免光束照到她的眼睛。
薑希芮笑著說:“你這故事編得不行。”
周行之一怔:“你不是笑得很開心嗎?”
薑希芮:“我那是笑你的聲音。最後應該是小兔子打開了門,啊嗚一口把大灰狼吃掉了,這樣才好玩。”
周行之開朗一笑:“哈哈,不錯,這樣確實更有反轉。”
薑希芮看著麵前男人的陽光笑容,有一瞬間的晃神,好像那晚酒吧對他的初印象完全是錯的一樣。
他才不像倨傲的獅子,即使是獅子,也是破除掉邊界感,慷慨地讓她進入領地的善良獅子。
“你還生氣嗎?我之前那樣說不是為了炫耀,讓你感到不舒服的話,真的很抱歉。其實,我很向往政經哲專業的,我覺得你很厲害,像我這種看不懂哲學理論的,根本不可能被政經哲錄取……”
薑希芮打斷男人笨拙的解釋:“沒事,你不用道歉的,你沒有錯,是我不對。其實,主要是因為我遇見的少年班的人都很壞,所以才牽連了你,不好意思。”
周行之挑眉:“哦?少年班還有這樣的敗類?”
薑希芮:“我一個朋友的前男友是少年班的,出軌了。我還有一個朋友的上司是少年班的,很難搞,不愛搭理人,約他見麵還會爽約。”
周行之:“……”
周行之:“我不是這樣的人,我保證!”
薑希芮笑了笑,她也相信他人很好,雖然相處不多,但是她依舊感受到了他的赤誠熱忱,就像是在蒼茫大雪中唯一的熾熱光源,讓人忍不住想靠近。
或許這就是她之前所期待的物質謀算之外的真情動蕩……
她看向男人似有期待的目光,有些不忍。
她能給他回應嗎?回應之後又是什麼?
徒勞折騰,神經拉扯,疲憊不堪。
分開的結局早已注定,又何必開始。
她快回國了,應該很快就會有一位門當戶對的聯姻對象,先訂婚,再協商具體結婚協議,最後是兩個家族的聯合。
雖然爺爺對她談戀愛的事情沒有任何置喙,甚至隱隱透露出找人陪伴未嘗不可的意思。
但是她能這樣對待麵前的男人嗎?
無論是確定聯姻對象前的短暫交往,還是藏在暗處的陪伴,都對他極不公平。
她是有惡趣味,想看倨傲折腰,但是不是以這種方式,她沒那麼壞。
薑希芮斂起嘴角的笑容,回避男人灼熱有光的目光,將視線轉向那碗糊糊,小聲說道:“我還想再吃一點,你能幫我把它熱一下嗎?”
……
深冬的夜晚來得很快,二人簡單吃過之後,外麵就漆黑一片了。
暖黃燈光圈起堅守在呼嘯雪風中的小小庇護所。
薑希芮坐在躺椅上,看著周行之忙碌著。
睡袋隻有一個,裹在了她身上,但是毯子有不少。
他正在地麵上鋪毯子,卷起一個做了一個長條形的枕頭。
周行之鋪好簡單的床鋪,回頭看向薑希芮。
女孩似乎是在看他,但是目光並未聚焦,好像是在透過他看著什麼似的。
周行之開口問她:“你想在哪裡睡?躺椅上還是地上?”
薑希芮回過神來:“躺椅上吧。”
周行之:“行,萬一掉下來,我在地上接著你。”
……
不料,一語成讖。
當薑希芮不小心翻身從躺椅上滾下來,然後又不小心滾到周行之懷裡的時候,她聽見男人在她耳畔悶笑道:“你這樣算不算投懷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