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踏!
整齊的步伐響起,盔甲碰撞發出金鐵交戈的聲音。
沒人說話,卻令人毛骨悚然。
盾牌在月光下泛著冷光,長矛衝天,鋒利的刀刃,閃爍著寒光。
分成三撥逃奔的人,又湊到了一起。
所有的退路都已經被封死。
“我早就說了,這是個計謀,不能來啊!”
“完了,徹底完了!”
“丟下兵器,投降吧,沒機會了!”
三路大軍,不下萬人。
還都是武備整齊,他們拿什麼打?
“投降......”
‘吧’字還在那人的口中,腦袋就離了家,尚武攥著淌血的劍,雙眼布滿了血絲,“誰敢再說投降,殺無赦!”
眾人靜若寒蟬。
“你們以為李乾的狗賊會饒了我們?不會的,想辦法,殺出去一條路,能活幾個是幾個!”尚武怒吼道:“隨我來!”
他一馬當先衝了過去,喜兒緊隨其後,可他們麵對的,是遮天蔽日的飛羽!
嗖嗖嗖!
三輪箭矢。
地上已經無人再站立。
尚武被捅穿了四肢,釘在了地上,喜兒在他的身後,一根箭穿透了她的脖子,她的腦袋上紮著四五根箭矢,宛若刺蝟。
“喜兒,喜兒啊!”
他艱難的爬過去,一根箭從她的大眼睛鑽了進去,又衝後腦鑽出。
喜兒死了,死的透透的。
其他人倒在地上哀嚎著。
大軍停在了他們的麵前,盾牌分開。
六扇門的人從裡麵跑出來。
徐缺道:“活的彆殺,沒死透的多補幾刀!”
他在心裡加了句,“刀子染了血,都算有功!”
一刻鐘之後,戰場被清掃,活者不過十分之一,一盆盆水將地上的血跡衝刷。
水陸法會依舊燃燒著大火。
可如果他們抬頭看的話,就能看到距離地麵三十餘丈的高空之中,有一個巨大的孔明燈。
一根粗繩捆綁著,不讓它飛走。
一個女人被放在吊籃裡。
她的頭頂,是熊熊燃燒的大火。
這上麵好冷啊。
她的耳朵聾了,可眼睛還留著。
她看到了南城升騰的大火。
她看到了下方的廝殺。
她叫了,可沒人聽得到她的聲音。
或者說,她的聲音太小了,她的生命不足以支撐她繼續下去了。
她的下巴撐在吊籃的邊緣,眼皮好重。
她知道自己要死了,卻沒有害怕,嘴角卻微微的上揚。
這風景好美啊。
死之前還能看到這些風景,也不枉費她來到這個人世間了。
她,再也不用作為影子活著了。
這何嘗不是一種解脫?
她耳邊傳來一個空洞悠遠的聲音,“你叫阿憐嗎?你是乳娘的女兒?為什麼你跟我長得這麼像啊?”
“阿憐,我聽他們說,我爹爹跟你娘關係不正常,什麼叫做關係不正常啊?”
一個四五歲,身著華貴衣服,粉啄玉雕的小姑娘站在她的麵前,臉上滿是疑惑。
“阿憐,我朋友不多,既然你是我乳娘的女兒,那我們做朋友吧,從今以後,你就跟著我啦!”
小姑娘拉住她的手,在皇宮裡跑來跑去。
“阿憐,我們去放紙鳶吧!”
“阿憐,你真可憐,不過你彆怕,乳娘沒了,我會保護你的!”
小姑娘抱著她,像個小大人似的安慰她,可她淚水卻在眼眶打轉,扁嘴道:“我們是朋友,我會保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