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倫看著他的表情,便知道他暫時被自己震懾住了,隨即語氣稍稍緩和,說道:“皇上下旨讓我自儘,毛大人若親自動手,就不怕皇上怪罪嗎?再說了,這皇宮深處,守衛森嚴,毛大人是怕我跑了不成,連一時半刻都等不了?”
“這……”毛驤猶豫。
葉倫繼續道:“我自知罪孽深重,難逃一死,卻不忍心此物隨我一起葬送。待將此物呈給皇上之後,我自會自裁謝罪,不勞煩毛大人親自動手。不管怎麼說,我也是當今附馬,毛大人知道我與公主伉儷情深,若是讓公主知道我是被毛大人所殺,惹得公主心生芥蒂就不好了。”
聽到葉倫最後這句話,毛驤差點就跪了,誰不知道當今皇上最寵安慶公主,其他公主的附馬都是被安排的,唯獨安慶公主卻是自己挑選的,待遇簡直天壤之彆。
若真被安慶公主記恨上,他以後的日子絕對不好過。
“殿下言重了,有事儘管吩咐!”毛驤當即道。
“給我取筆墨來!”
“殿下稍等。”
很快毛驤便命人取來筆墨紙硯,恭敬地將上好的宣紙在鋪展在葉倫麵前。
葉倫拿起毛筆,手腕轉動了兩下,閉起眼睛默默回憶起來,片刻後睜開,隨即在宣紙上小心地畫了起來。
“殿下這是在畫地圖?”
毛驤站在邊上看了一陣,不由得問道。
他原以為葉倫是要留下遺書,結果發現並非如此,葉倫沒有寫字,而是在作畫,不像是圖紙,也不像丹青,那線條彎彎曲曲,勾勒出一個個不規則的形狀,倒是有些像……地圖?
葉倫沒有理會他,聚精會神地畫著,毛驤討了個沒趣,不再言語,心中卻不免輕視,一份地圖罷了,竟然關乎大明國運,附馬殿下也太會危言聳聽了。
不過念在對方是將死之人,他也就不再計較。
然而,沒過多久他便眉頭微皺。
殿下這份地圖也太粗糙了。
隻是粗略地標注出了各行省的位置,至於更下一級的地方,則是完全沒有,甚至省與省之間的邊界劃分,也存在不少誤差。
不過上麵的山川河流倒是並未出錯,而且頗為細致,甚至比起軍中所用的地圖還要細致。
作為軍伍出身的他,一眼就看出來,這赫然是一份大明地圖。
他不明白葉倫為何要在臨死前畫一份大明的地圖。
隻是,隨著時間推移,地圖逐漸擴展,大明周邊的地域也被畫了出來。
北元、女真諸部、東察合台、烏斯藏、欽察汗國、德裡蘇丹國……
毛驤第一次知道,原來大明周邊竟有這麼多勢力,而疆域寬廣的大明比起它們,竟大不了多少,甚至比起其中一些還略有不如。
此時他心中充滿了疑惑,北元、女真諸部也就罷了,隔著東察合台和烏斯藏的欽察汗國和德裡蘇丹國,殿下是如何知道的,還能將地圖準確地畫出來?
哪怕是執掌錦衣衛的他,也僅僅隻是聽說過名字罷了,從未見過相關的地圖。
至於更遠的地方,他更是聞所未聞。
連他都不知道的事,其他人就更不可能知道。
這些怕不是殿下自己編的吧?
一時間,他看向葉倫的眼神充滿了怪異。
“好了!”
不知過了多久,葉倫終於停筆,看了一眼麵前的世界地圖,雖然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但時間緊迫,也就隻能這樣,勉強湊合了。
“替我將這份世界地圖轉交給皇上。”
毛驤:“……”
他覺得自己有病才會將這份錯漏百出,而且還未證實的地圖轉交給陛下。
“你若不去,待會兒我就大喊,‘殺我者毛驤’,宮裡人多嘴雜,你也不想被公主記恨上吧?”葉倫威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