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曉,天邊泛起魚肚白。
雪又下了起來。
虞宮披上一層銀裝,在滿眼的白之間,有抹紅格外耀眼,風裹著雪襲來,帶的寒意刺骨。
大興殿。
“快點。”
“手腳麻利些。”
數十眾小黃門忙前忙後,李忠的聲音不時響起,在龍榻上坐著的楚淩頭有些脹痛,整個人有些不好。
昨夜楚淩分析時局,推演揣摩,睡的本來就晚,這天剛蒙蒙亮,就被人給吵醒了,怎麼可能好?
儘管煩躁,但要忍耐。
處在這等境遇下,被人提防,被人看著,一點自由都沒有,就算讓楚淩多睡,他也睡不踏實。
隻是楚淩不知一點,因為他的緣故,在昨夜發生了不少事,甚至一些狀況,亦在悄然間受到影響。
從楚淩成為嗣皇帝的那刹,有很多事就不一樣了,短暫的永昌朝已為過去,大虞正朝著新方向傾斜。
這人啊,即便再有能耐,活著時影響很多,可一旦死了,很多事就不受控製了。
畢竟這世上的事,是被活著的人支配,而非死去的人。
“幾時了?”
“稟嗣皇帝,卯時始。”
聽見楚淩的詢問,李忠低首跑來。
又來了。
看到是李忠,楚淩嘴角微揚,但見到寢殿還有彆人,楚淩恢複常態,正要起身下榻時,幾名小黃門就低首走來。
有收錦被。
有拿靴子。
有攙楚淩。
每個人都有各自要做的事,這種無微不至的服侍,讓楚淩心底生出感慨,這萬惡的皇帝生活啊。
還挺好。
這是楚淩唯一能安慰自己的地方,透過眼前發生的種種,楚淩明白一點,昨日的考驗恐是通過了。
不過他才是大虞嗣皇帝,待到登基大典舉辦後,會成為大虞真正的新君,作為執掌皇權,乾綱獨斷的皇帝,這天下有誰能考驗他?
三後也不行啊!
楚淩知道他的皇帝之路,還有很漫長的征程要走,在這條注定崎嶇難行,風險威脅並存的未知征程,會有很多事,很多人在等著他。
“嗣皇帝需移駕壽皇殿。”
在李忠為楚淩梳發之際,李忠輕聲道,楚淩清楚這是他今日的行程,要以大虞嗣皇帝的身份,去悼念大虞大行皇帝。
按虞製,大行皇帝駕崩,要在大興殿停靈數日,後在嗣皇帝、文武百官護送下,移至壽皇殿停靈,待到陵寢修繕妥當,再由有司擇日擇時移梓宮出殯。
太祖高皇帝、太宗文皇帝駕崩,就是按這套禮法流程來辦,但到大行皇帝這裡,規矩卻變了很多。
永昌帝在位時間短,甚至連萬年吉壤還沒選好址,誰都沒有想到永昌帝會駕崩,所以很多事都亂了。
大行皇帝梓宮在大興殿停靈,不宜超過規定的時限,可在那時,大虞嗣皇帝尚未真正選定,故而在很多人焦急等待消息時,大行皇帝梓宮就由三宮所頒懿旨,經內廷有司移至壽皇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