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官秀為首的那些勳貴子弟,他們雖說贏了這場馬球比賽,但對新君講的這些,其實是認可的。
李斌這個人脾氣是古怪些,性格是倨傲,但人家是有真本事,更彆說其祖父李進,領兵戍守在西涼邊陲,為大虞震懾強敵。
隻是這番話,卻讓李斌的表情有些複雜。
說驕傲吧,那的確驕傲,畢竟被當眾誇讚騎術好,沒有墮落祖父的威名。
說失落吧,那的確失落,畢竟他這樣的騎術,最後卻敗給了上官秀他們。
“但是上官秀他們贏你們是必然。”
見沒有人出來反駁,楚淩繼續道:“因為朕發現上官秀具有統兵的魅力,與他同隊的人,對他的指令都很信服,甚至一個眼神下,就有人為之而動。”
“這點,隻怕是得了江國公的深傳吧?”
“你們覺得一場馬球成敗,怎麼會上升到打仗這一層次?如果朕沒有在大興殿進修的話,也不會想到這些。”
“但是你們可知,蕭靖對朕講的一番話,卻讓朕清楚的認識到,戰爭究竟是怎樣的存在了,儘管朕此前從沒有涉足過戰場,更沒有指揮過一場仗。”
一道道目光注視,此刻皆聚焦在楚淩的身上。
這些藏著心事,帶著提防的勳貴子弟,第一次沿著楚淩提出的想法而去想,這在過去是沒有的。
‘看來是起了些變化。’
看著眼前眾人的變化,楚淩表麵沒有變化,但心裡卻生出笑意,‘有變化,這才能進一步的變。’
對於楚淩而言,他的確想從勳衛之中,篩選一批值得信賴與驅使的勳貴子弟,從而得到他們所在宗族的支持。
但想要做到這一點不容易。
畢竟這涉及到站隊了,眼下的他是大虞新君不假,但真正掌權的卻是三後,到了這個層次,任何一次決定,都可能給全族帶來影響,所以這些勳貴子弟的父輩也好,祖輩也罷,一個個都表現得很是謹慎。
他們能有今日的地位,全靠年輕時拚殺所得,他們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他們一手興旺起來的宗族,因為他們的一個錯誤決定,從此走到萬劫不複的地位。
權力鬥爭是會流血的。
失敗的人,將喪失所有,乃至先前所創種種功勳。
“陛下,帝師對您說了什麼?”見天子不言,上官秀看了眼左右,猶豫刹那,講出了心中所疑。
對蕭靖這個人,上官秀是了解的。
此人的履曆實在太精彩了。
不說彆的,單單是以文官身份,在西涼能立下戰功,這一點,就足夠讓很多人敬佩之餘,會生出好奇。
更彆提蕭靖在宣宗一朝,是得到重用的,與之相似的,還有幾個人,其中之一就是禦史大夫暴鳶。
“蕭靖說,仗打起來,人是成片成片的死的,血彙聚之下能凝成血河,血潭。”楚淩神情有幾分動容,語氣感慨道。
“沒有上過戰場的人,永遠都無法明白,在兩軍交戰之下,個人是何等的渺小,哪怕再怎樣悍勇,再怎樣能打,可在麵對列陣的敵軍時,你的身邊沒有袍澤相伴,等待你的就會是死亡。”
“而一場大戰的勝利,往往是需要幾場,甚至更多場試探性戰事對戰下,方能抓住敵軍的弱點,繼而以最凶悍的攻勢,朝敵軍的弱點猛攻猛衝,而這就會伴隨著大量的人死掉,才可能迎來轉機。”
“任何一位經曆過戰爭的人,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再經曆戰爭,反倒是沒有經曆過戰爭的人,才會是喊打喊殺最厲害的,可真到需要他們的時候,一個個卻銷聲匿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