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黜提出的罷李進爵位,殺李氏一族,以彰顯國朝之威,孫河言明勳國公造反一事,可能是遭奸佞作祟,朝廷要展開調查,這代表著今下大虞中樞的兩種風向,當然前者支持的不多,以在朝文官為主,不少還是徐黜的門生故吏。
之所以會出現這種情況,是因為很多人都不相信李進會反,畢竟如蕭靖講的那樣,李進的子嗣、族親有不少戰死西涼,李進跟西川是有血仇的,關鍵是在正統朝前,李進就多次遭到構陷,倘若李進真是愛慕虛榮、貪戀權位之輩,那很早就反大虞了。
為何要等到現在?
這樣的一個人,如果真會選擇反大虞,很多人就要考慮一件事了,這大虞究竟有多少是忠的?
“說得好!!”
在此等形勢下,宗川從朝班中走出,朗聲道:“這才是大司馬大將軍該有的氣魄,哼,連事實真相怎樣,朝廷尚且沒有查明,就妄加對立有赫赫戰功的人定罪,左相國,你如此急著促成此事,究竟是何用心?”
講到這裡,宗川眼神淩厲的盯著徐黜。
“莫非這一切是你促成的?”
而在宗川話音剛落,昌黎跟著出來,瞪眼看向徐黜,“據本公所知,左相國跟李進素來不對付,這是人儘皆知的事情。”
“眼下就因為傳回的流言蜚語,就將勳國公府給看押起來,出動的還是虞都兵司的人,這還真是有意思啊,什麼時候虞都兵司,沒有兵部的調令,就敢擅自出兵了,中書省為何敢越級行事了!!”
“真真是一派胡言!”
徐黜眼神淩厲,迎著二人注視,冷哼道:“本丞是與李進不對付,這點本丞承認,但這是私怨,可眼下傳回虞都的消息,是國賊李進已統兵離開西涼,打著妖後亂朝的名義,朝虞都進發了。”
“此等形勢下,本丞作為中書省左相國,出於對社稷安穩慮,以中書省之名,調虞都兵司看押勳國公府,將李氏一族逮捕,試問錯在哪裡了?!”
這是起衝突了啊。
坐在寶座上的楚淩,在看到眼前一幕時,這立時就來了精神,這種場麵在先前還從沒遇到過呢。
尤其還是在這等規格的大朝上。
楚淩在看到這一幕時,就能感受到他身後坐著的三後,隻怕一個個的臉色難看至極吧,畢竟這等態勢下,不顧虞朝禮製,在大朝上如此爭吵,這分明就是沒把她們放在眼裡。
至於楚淩,他才沒什麼想法呢。
眼下掌權的又不是他,徐黜他們起衝突,對噴起來,丟威儀的不是他,這樣說來,沒有掌權有時也有好處。
“左相國錯就錯在,不分黑白下,就貿然采取所謂行動!!”在楚淩思量之際,門下省散騎常侍蕭靖,昂首從朝班中走出,這使不少人都驚住了。
其實在李進造反一事上,大虞中樞出現的種種變故,隱約間能看出文武之爭,這是在諸黨各派並存下,又存在的一種新形勢。
或許在諸黨各派間,彼此間存在著隔閡與爭鬥,但在一些大是大非上,他們又會摒棄前嫌,選擇站在一起,當然這也是利益使然。
那就是文、武兩大陣營的爭鬥。
有人的地方就存在江湖,而江湖之下不止有打打殺殺,更有人情世故,而這就更多的指向一點,即利益!
在絕對的利益麵前,任何事情都能拿來做交易。
可眼下蕭靖的出現,在宗川、昌黎他們站出來質問徐黜時,蕭靖直截了當的對徐黜提出質疑,說實話,這不止震驚了不少文官,更讓不少武將感到匪夷所思。
誰都沒有想到蕭靖會這樣。
“適才大司馬大將軍說的,才是這場變數下的關鍵。”
在道道注視下,蕭靖走上前,直視徐黜道:“左相國不會不清楚,在我大虞邊陲戍守的兒郎有多少吧?又有多少將校拋家舍業吧?他們這樣究竟是為了什麼?不正是想確保大虞邊陲的安穩,不就是想叫我大虞腹地免遭強敵來襲嗎?”
“勳國公是否造反,眼下隻傳回一些流言蜚語,地方有司的急遞,到現在有司還沒有收到一封。”
“下官想問左相國一句,倘若這件事真是奸佞作祟,朝廷卻嚴懲了勳國公,殺了李氏一族,此事要傳揚開,戍守邊疆的那些將校及兒郎,一個個會怎樣想?他們的心會不會被寒了!!”
“你!!”
見蕭靖如此,徐黜眼神淩厲,死死盯著蕭靖,他怎樣都沒有想到,在這等態勢下,一個小小的門下省散騎常侍,居然敢這樣對他講話。
在徐黜的眼裡,他乃是堂堂慶國公,加柱國銜,更領中書省左相國,那地位與權勢不知彼蕭靖高多少。
在一般場合下,你敬我,我就敬你,可現在這等場合下,蕭靖講出這樣的話,分明是沒有把他放在眼裡啊。
‘這個蕭靖,還是太耿直了。’
宗川在見到此幕時,眉頭不由微蹙起來,徐黜是怎樣的人,他太清楚了,有本事是真有,這點不服不行。
倘若沒有真才實學,徐黜斷無可能,以文官的身份,被太祖敕封為國公,要知道大虞敕爵是以軍功來論的。
沒有立下功勳,是斷無可能敕爵的。
可徐黜的性格,又是睚眥必報的性格,做事極其強勢,在徐黜的手下做事,就沒有不被其罵的,至於得罪徐黜的,一個個的下場都不太好。
可恰恰是這種做派,才能使徐黜坐鎮中書省,協助太祖,協助太宗,逐步幫大虞恢複元氣,使大虞國力強盛起來。
“說的好!左相國這般武斷,難道是想叫我大虞戍邊的兒郎,一個個心寒後,選擇造朝廷的反嗎?”
“沒錯,事實真相尚無定論,就這樣輕易決斷,老子可不管左相國是否跟勳國公有私怨,但誰要是敢叫邊陲亂了,那老子第一個不答應!”
“現在……”
在蕭靖的質問講完後,朝班中站著的不少勳貴,還有武將,一個個都在朝班中叫嚷起來,這場大朝在所難免的失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