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本官看來,他李進分明是知曉自己時日不多,先前未報之仇,還有這次遭西川暗殺未果,種種加持下,叫他決意鋌而走險!”
陳堅擲地有聲道:“明明有更好的辦法解決,不管是向三後稟明此事,亦或是向中樞有司急遞奏報,都是能尋求解決辦法的。”
“大虞跟西川是死敵,不死不休的那種,在這件事上,大虞必然要有態度,不然川逆猖獗下,如何能確保大虞邊陲安穩?”
“可李進卻為了一己私欲,居然愚弄眾多的戍邊健兒,這不是他李進的私兵,而是朝廷的大軍,甚至為了他的一己私欲,不惜裹挾眾多的戍邊健兒家眷,叫他們一路從西涼東歸虞都,拉起討伐的態勢。”
“本官實在是理解不了,為什麼要這樣做?!除了給他李進謀一個為國為民的名聲,為他李氏全族謀一個好名頭,本官再想不到彆的了!!”
“不管怎樣都是死,與其死的這般窩囊,倒不如死在征戰的途中,這樣中樞就被架起來了……”
“過分了!!!”
陳堅的話還沒講完,性如烈火的昌黎,就厲聲嗬斥道,在無數道注視下,昌黎從朝班中走出,冷冷盯著陳堅,“你真的了解勳國公嗎?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裡大放厥詞,如此詆毀勳國公?!”
“依著安國公之意,他李進非但沒錯,反倒是有功了?”
陳堅渾然不懼,迎著昌黎的怒視道:“安國公不應該不清楚,李進這樣做,究竟會給社稷,會給朝廷帶來什麼吧?”
“還是說在安國公的心裡認為,隻要是為擊敗大虞之敵,那就可以不顧一切去做,這樣北疆,南疆等處也都能像李進這樣肆意而為了?”
“你!!!”
昌黎伸手指向陳堅,他明明不是這個意思,但陳堅卻死揪著一點不放,甚至將這件事給擴大了。
這話,叫他無法回答。
說認可,那今後北疆,南疆等處戍邊軍,在那幾位的調遣下,也可以毫無顧忌的去做任何他們覺得對的事,那這樣豈不全亂套了?
說否認,那眼下領軍西征的李進,就被直接定性了,是,或許深入敵國腹地的他們,不可能知曉這些,可萬一他們取得大捷呢?最後非但沒有得到賞賜,卻被打上了圖謀不軌的名號,這是否會叫一些人心寒?
中樞的人,永遠理解不了戍邊的苦。
戍邊的人,永遠理解不了中樞的難。
這成了一個死結。
劉雍在見到此幕時,表麵沒有任何變化,但心裡卻生出了暗歎,這件事情就是這樣的複雜,他明知李進這樣做是對的,畢竟整個大虞沒有比李進更了解西川了,何況大虞眼下是這種境遇,即便知曉西川有進犯的意圖,可一旦上升到中樞,必然會有各種分歧,無法,大虞沒有一個強權皇帝了,沒有知武皇帝了。
三後是掌著大權不假,但她們先前都沒有經曆過這些,可戰場上的形勢稍縱即逝,拖得時間久了,那就可能會出現變化。
打仗,最怕的就是摻和太多算計,你想算計,我想算計,這仗還沒有開始打,就注定會敗!
可李進做的再對,但大虞的律法,大虞的社稷,大虞的秩序在這裡擺著,那在法理上來講這就是錯的,畢竟這算是一種要挾,如果在此事上沒有明確態度,難保今後不會出現類似狀況。
一旦出現,那就是大麻煩。
對錯,在很多時候就該清晰明確,但在很多時候,尤其是在特殊境遇下,牽扯到一些特殊的事,就很難劃定對錯,是對吧,又有錯的一麵,是錯吧,又有對的一麵,這該怎樣取舍,就很考驗上位者了。
可問題是大虞的上位者,名義上是楚淩這位新君,可他歲數太小了,所以實際上的上位者是三後,但掌權的太多了,尤其是最高大權,人一多,那就代表在一些事情上,勢必會產生分歧,而分歧就代表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