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無聲而來。
大興殿。
“陛下,讓韓青去平叛,這恐不好吧?”李忠端著茶盞,遞到楚淩跟前,但想起今日大朝種種,李忠猶豫刹那,還是講出心中所憂。
“如何不好?”
楚淩沒有接,伸手示意李忠放下,笑著詢問道:“這件事經三後拍板,群臣附議,你有何想法?”
針對既定的諸王之亂,還有背後牽連的不少事,叫齊盛帶隊去查,叫李鷹奉詔巡邊,叫韓青著手平叛,這無疑是最優選擇,是權衡各方利弊後,才做出的決斷。
因為這一係列變故,本該守孝的李鷹被頒詔奪情,提前承襲勳國公爵,雖說實職尚未明確,但等巡邊一事了結,李鷹的表現會反饋到這上麵。
至於朝中文武的反應,不在三後及楚淩的考慮內,作為一方勢力的上位者,舵要掌在自己手裡,而非有任何風吹草動,就被底下的人所左右,真要這樣,那這到底是誰說了算?
上位者最忌諱優柔寡斷,更忌諱遇事不決!
“韓青這一走,禁軍大統領就必將空缺。”
在楚淩的注視下,李忠正色道:“且徐恢也調離禁軍了,依著當前事態來看,那辰陽侯接任的機會最大。”
“這不好嗎?”
楚淩保持笑意道:“辰陽侯能力有,早年還在南疆立有功勳,代韓青而掌禁軍,誰會不服?”
“那兩位呢?”
李忠在講這些時,特意看了眼殿門處,聲音放低不少:“何況發生諸王之亂這等事,誰能確保在虞宮內,就一定沒有眼線呢?”
“陛下,若是彆的事,辰陽侯接任也就接任了,或許有風波,但整體是平穩的,偏偏韓青的離任,是去平叛,即便您不想彆的,可那兩位就不一定了,包括外朝的一些人,誰敢保證就不會講彆的?”
朕果真沒看錯人啊。
楚淩打量著李忠,臉上沒有變化,但心底卻生出感慨,李忠講的這些,是站在他的角度去考慮的。
作為禦前服侍的群體,首先突出的不是能力,而是忠誠,倘若連忠誠都沒有,能力再突出也無用。
“奴婢還擔心一點。”
李忠繼續道:“一旦韓青真統軍離都去平叛,就禁軍大統領一職空缺,勢必會生出風波的。”
“所以這件事,要在韓青離開前解決。”
楚淩向前探探身,收斂笑意道:“眼下諸王之亂,在朕這裡,在三後都已定性,但想在朝定性,在天下定性,還要等齊盛他們急遞奏報。”
“在這期間,韓青仍兼任禁軍大統領,但主要負責是平叛諸事,這樣安排,隻怕三後也都有顧慮。”
嗯?
這下李忠反倒驚疑了,原來這一切都在新君算計之中。
“辰陽侯是好,但他不適合這個位置,甚至他不該待在禁軍。”
楚淩嘴角微揚道:“關於辰陽侯的去處,朕已想好,上林軍統領一職至今空缺,他該到這裡去,真要後續平叛出現問題,朝廷也不至於被動。”
這些時日的了解下,楚淩對這個孫斌,產生極大的興趣,這明顯是一個不比孫河差的奇才,甚至在某些方麵,其沉穩內斂的性格,要比孫河起到的作用更大。
孫氏固然是已孫黎為尊,但孫黎老了,誰都不知道孫黎會活幾年,這些話雖然無情,但現實往往就這樣殘酷。
孫黎一旦立世,孫氏該何去何從?
這是一個現實問題。
有了這個前提,那有些事就能變。
而站在楚淩的角度,他跟三後的關係,真要論起來,是跟孫黎更近的,不管怎樣,他都是孫黎的親孫子,彆管嫡庶。
太宗唯一嫡子死了。
宣宗已成過去。
眼下是正統帝楚淩禦極,彆管楚淩手裡是否有權,可他才是大虞皇帝,對於大族而言,在麵對重大抉擇時,勢必會進行投資的,雞蛋不能投在一個籃子裡。
過去楚淩太不起眼了,所以不會有人輕易下注。
可現在呢?
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