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采苓過來送欠條的時候,方為正在家裡吃早飯。
少女穿著運動褲和一件微微發黃的短袖衫,頭上還戴著一頂大草帽,草帽的邊緣輕壓著她嬌俏的短馬尾,這一看就是要出門乾活的樣子。
發黃的短袖衫是姐姐不合身了留給她的舊衣服,當然並非是窮苦到需要穿姐姐淘汰的舊衣服,隻是因為要去乾活,穿這些舊衣服更加方便罷了。
大草帽下,少女嬌俏的小臉表情輕鬆,還沒等方為說話,她就已經自顧自地走進屋裡,然後像電視劇裡的女俠似的,用小手按著一張紙條,啪地一下,拍在方為麵前的桌麵上。
“欠條:”
“本人徐采苓,2000年8月30號,欠方為‘洗衣服一星期’”
“最近有事,不便履行,特此欠條,擇日再還!”
“署名:徐采苓(一枚用鍋灰塗抹的指印)”
方為一邊喝著粥,一邊念叨著欠條上她寫的字。
“該說不說,采苓,你這字也太醜了。”
“你管我,反正我給你打欠條了,以後這事你就不準再提了,知道沒?”
“你這不是耍賴嘛,說是欠條,可你倒是把啥時候還給寫上去啊。”
“我言而有信,又不是不還,你急什麼,哼。”
“行行行……”
當然了,方為也隻是逗她而已,其實並沒想讓她真幫自己洗衣服,卻沒想到這丫頭能這般認真,居然還學人家打欠條。
還不還的事都無所謂了,方為敏銳地意識到,這張欠條以後絕對會是她的黑曆史,總之好生收起來準沒錯。
傻眼了吧!
黑曆史這種事,被朋友攥在了手裡,以後可有你好受的!年輕人,還是想的太短淺了!
方為心情愉悅,端起碗來喝了一口粥。
抬頭看看同樣因為了卻一番心事而愉悅的少女,問道:
“你這是要去幫忙曬魚了?”
哪怕家庭條件相對島上其他居民要好一些,但徐采苓也是要幫忙乾活的,隻是年紀不大,跟其他鄉下人家孩子一樣,活兒輕一點罷了。
徐采苓家經營著一個海產加工的小作坊,包括殺魚、清洗、醃製或者蒸煮、去殼、切分等加工方式,當然了,最後大抵都少不了需要曬乾。
而少女需要幫忙負責的活兒,便是這最後一步的曬乾,把處理過的海產整理好放到架子上晾曬。
相對而言是比較輕鬆的,就是這曬魚場的味道有些難頂,外人在裡頭怕是待不了幾分鐘就要受不住了。
當然了,這對從小就在海邊長大的少女來說,早就已經習慣那種味道了,就是乾完活兒後,身上也總是會帶著這一股難聞的鹹魚味兒,要洗好久才能洗乾淨的。
像老爸老媽他們身上的那股鹹魚味兒,就似乎再也洗不掉了。
“對呀,你以為我像你這麼閒啊。”
“我也不閒的好不好,待會兒還要喂雞,中午還要自己做飯,一會兒有空,我還想著把屋後那塊地給整理出來,撒點菜籽上去種呢。”
“這不就是閒嗎。”
“唔……”
方為開始反思。
“誒,方為,你想什麼時候去報名?”
“不是一起約了今天嘛,你啥時候曬完魚?阿勝也跟我們一塊兒去。”
“那好啊,我早上就曬完魚了,等吃完飯、睡個午覺,天沒那麼熱的時候,我們就一起踩單車去!”
“我沒車。”
“我載你!”
“……”
“那就這麼約好啦,走了!”
送完欠條,少女又風風火火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