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看著好年輕,長得很好看啊。”
“是啊,這麼年輕的作者還挺少見的。”
“能讓主任這麼介紹肯定是個很厲害的作者。”
辦公室裡,一眾編輯們嘀咕起來。
陳姍姍也不例外,她和一位在織毛衣的大姐坐在一起,一邊整理著手頭的文件和紙筆,一邊看著站在不遠處的主編和程開顏。
“這位就是《芳草》的作者,程開顏老師,這段時間就要和大家共處一段時間了,大家鼓掌歡迎。”楊書案鄭重的介紹道。
“芳草的作者?!!”
“這麼年輕?”
編輯部的眾人都驚訝起來,芳草可是這個月以來編輯部裡最火熱的作品的,大家基本上每個人都看了至少一遍,有些人甚至都看了兩三遍,比如陳姍姍和楊書案等人
眾人陡然看到芳草的作者出現在眼前,頓時熱鬨起來,紛紛圍了上來。
“小程老師寫得真好!我們編輯部的人都看一次哭一次,你寫的故事怎麼就這麼多悲劇呢?小芳小草太可憐了”
“就是小程老師,能問下……”
……
“問下什麼?”
“您有對象了嗎?您看我怎麼樣?”
一個紮著大辮子的年輕女編輯紅著臉,怯生生的問道。
隨後眾人開始起哄,這些編輯大部分都是新人,有好些都是從江城的大學裡招來的,男生女生都有,二十幾歲的年紀,正是渴望愛情的時候。
程開顏被十好幾個人圍著問了一通,心裡就有高興,也有無奈。
不出意外的話,等到小說刊登發酵之後,這種事情可能會越來越多。
程開顏這會兒向楊主編投去求助的眼神,可楊書案哈哈一笑轉身去了辦公室。
一會兒後,編輯們心中的好奇和驚訝也都消散了些,回到各自的位置上繼續工作。
“程老師好,我是你的編輯陳珊珊。”
陳姍姍走過來,伸出手說道。
“我是程開顏,芳草的作者,陳編輯。”
程開顏點了點頭,兩人算是認識了。
接著陳姍姍編輯給程開顏找了個工位,就在陳姍姍的位置旁邊,靠著窗戶,能清楚的看到長江大橋以及江邊的高樓。
過了一會兒,楊書案拿出一摞厚厚的書稿走了出來,拍了拍兩人的肩膀,“小程老師還有陳姍姍編輯,走,到我辦公室來聊聊。”
主編辦公室。
“喝茶暖暖身子。”
楊書案泡好了茶水,遞給程開顏二人。
程開顏接過來後自顧自翻看著自己的手稿,厚厚的一摞,他初步估算過,在三十萬字左右。
“小程老師這一本書的字數抵其他作者的好幾本書,一寫就是二三十萬,現在的作家很少像小程老師這樣了。”
陳姍姍看到他手中書稿,不禁感慨道。
“是啊,在國內相當少見了,小程老師這也是厚積薄發。”
楊書案讚同道,隨後臉色一正進入正題:“這次請小程老師不遠千裡來江城呢,一是為了適當調整文章中的一些東西,二來,也是探討一番這部作品的世界,三是稿費問題和後續刊登。”
“您說。”
程開顏點點頭,芳草這部作品算得上是他嘔心瀝血寫出的作品,期間還經由葉聖陶老先生把關,反複修改最終誕生。
但作品刊不刊登,什麼時候刊登,終究還是由主編說了算。
“《芳草》在我看來基本上趨近於完美,顯然是經過專業的編輯提過建議修改過的,剛開始我也很疑惑,怎麼會有作者能做到這種程度。”楊書案好奇問說道。
“確實是這樣的,在投稿之前,我請了一位長輩把關。”
程開顏沒有說是葉聖陶,隻是說一個長輩把關,因此楊書案也沒多問。
“原來如此……我們下麵就聊聊故事劇情吧,小程老師知道現在的文學界是傷痕文學大行其道,人民文學的班主任開創傷痕文學先河,都以控訴為主題,小程老師在芳草第一卷中筆下的知青們是如此的激情,如此的熱烈,角度實在新穎獨特,令人相當驚豔。
在我看來的就像是一把刀,劃開了傷痕文學籠罩在的文學界頭頂的大幕,帶來了一個全新的視角,全新的主題。”
“在我看來的無論是傷痕文學還是我的這篇小說,概括來講都是寫知青生活的,無非就是生活的兩麵,一麵看見苦難傷痛,一麵看到熱血和無悔的青春,沒有誰高誰低。”程開顏解釋道。
楊書案與陳姍姍二人聞言,在心中細細一想是這個理。
“其實我一直很好奇一個點。”
陳姍姍沉聲問道,同時拿出紙和筆開始記錄。
“什麼?”
“文章中的春天到底是什麼?在你的小說裡看似沒有春天,實則細細分析之後,卻能夠發現到處都存在著它的蹤跡……”
“知青政策,知青下鄉,宋景明幾乎是明喻著春天,但這個春天從故事中來看似乎又是一個虛假的春天,處處存在,卻處處虛假,真正的春天究竟會不會在冬天之後到來?”
陳姍姍語速飛快的說了一大堆。
“我是持肯定態度的,冬去春來,小芳的女兒小草在冬天**而亡,不正是意味著野火燒不儘,春風吹又生嗎?”楊書案立馬反駁道。
“都沒有春天,還怎麼吹又生,而且我覺得結尾最揪心的難道不是以小偷小摸的方式將小芳養育長大的哥哥嗎?出獄後他看到**而亡的妹妹,那是他半生的心血,是他寄托精神追求的妹妹……”
隨後兩人就爭論起來,爭得臉紅脖子粗,但沒有一個斷論。
“哈哈,一千個讀者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我就一寫小說,我懂什麼《芳草》啊。”
程開顏看二人爭論的模樣,越發覺得這個年代人們雖然物質匱乏,但卻積極追求精神境界。
“小程老師是故意這樣說的吧,你是作者,肯定比我們知道的細節多。”
陳姍姍二人見他不回答,有點失望,不過很快就又恢複平靜。
的確,好的作品就是有很多值得去解讀的地方,每個人的理解不一樣很正常。
“小芳小草,兩人的名字結合起來是芳草,芳草比喻的是一個擁有良好品德的人,從文章細枝末節的地方推斷,我認為母女二人其實是一個人,或者說合起來才是一個真正的人。”
陳姍姍忽然提出一個驚人觀點,一下子將程開顏和楊書案驚呆了都沒想到還能這樣解讀。
“這怎麼說的?”兩人急忙問。
“小芳的勇敢這是毋庸置疑的,無論是勇敢表達愛意,還是冒著被感染疫病的風險和宋景明一起調查,走訪,進到原始森林找草藥,都能體現這一點。
而小草身上則是膽怯,膽小,在母親病死在雪地裡之後,她連觸碰母親屍體的勇氣都沒有。
小芳一個人拉扯女兒生活,堅強不屈,從沒給離開的宋景明去過一封信,一個人背著生活的重擔,村裡有受過她和老支書好的村民接濟她,他都從不接受,隻說一句婦女也能頂半邊天。
小芳她很有骨氣,很有節氣。
但小草不一樣,同她的名字,小草要做的事情是頑強的活下去,為了生存甘願拋棄尊嚴,跪地乞討,偷菜地裡的食物……母女二人是人性的一體兩麵,合二為一才是一個真正的人,一個普通的人。”
……
三人一直聊到中午吃飯,初步敲定那些細節需要調整,以及後續的刊登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