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冕老師評價倒是挺高。”
看完這篇評論,程開顏確定這位北大的教授的確體會到了《情書》更豐富,更深層次的含義。
愛情或者說暗戀,的確是這本書最最要的主題。
但對美好的追憶與易逝,人們究竟該如何應對,沉湎於過去的美好,還是大步向前走,走向未來,這個富有哲學意味的話題也是探討的範圍。
從博子這個人物上來看,她與男樹之間浪漫到骨子裡的愛情在戀人去世之後,是一段值得她回憶的故事,但這也是一種羈絆,讓其停滯不前,不能擁抱未來。
“看到謝老師的評論,我倒有些後悔,當初沒有提前看了。”
蔣婷將胳膊擱在辦公桌上,單手撐著下巴,靜靜的看著眼前的人,輕聲道。
“想看就看唄。”
程開顏隨放下報紙,隨口道。
事實上女人總是反複無常,他早已經見怪不怪了。
估計那天和她一樣都說不想看的趙瑞雪,現在應該也看完了。
“買不到啊!你以為我沒去書店啊,現在的年輕人一出新書,都跑去排隊,通宵排隊的也多得是。”
麵前的女人給了他一記動人的白眼,眼波流轉之間,不滿的小情緒與冷淡的臉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現實的狀況就和蔣婷說的一樣,《人民文學》本身買的人就多,也很難買。
更何況還刊登了這段時間以來在文學界猶如一顆啟明星冉冉升起的才子程開顏的新書,甚至他的新書還是一部以愛情題材的。
這無異於強強聯手,雙重期待。
伴隨著時間的流逝,書籍陸陸續續的填補上架。
更多讀者購買到了這部相繼閱讀,另外各地評論如雨後春筍一般上刊登。
這場《情書》的大雪也不僅僅在北京城落下,這場雪範圍也逐漸擴散到了整個國內。
剛進入早春時節的人們,打開封麵看到中那清新如雪,細膩如絲,絕美的文字時。
毫無疑問,那蘊藏在文字中的那種如暗流湧動般的力量,在一瞬間帶著人們走進了那個下著雪,陽光正好的世界裡。
居住在鼓浪嶼的女詩人舒婷在《廈門晚報》上這樣評論道:“作為一名詩人,我對文字相當敏感,第一次看到程開顏老師的作品《夜晚的潛水艇》時,就早已體會到他那細膩又充滿了想象力的文字。
這兩天,我又拜讀了程老師的新作《情書》,文字一如既往的細膩傳神,但我更在意的是蘊藏在文字中的韻律,它在文字中溫柔的流淌著,通過許多充滿著詩意的細節描寫引起了了許多人的情感共鳴。
雪,自行車,校服,圖書館,窗簾,還有不算熾熱的陽光。
青春的純真、夢想、衝動和遺憾都被賦予了詩意的描述,使得讀者能夠在回憶中找到自己的影子,感受到一種對逝去時光的深深眷戀。
撇開純潔美好的暗戀之外,令我印象深刻的是男樹對博子的愛究竟是因為他對女樹,還是真的因為“一見鐘情”呢?
不過隨著故事的推進,女主角博子跟隨著未婚夫青春時期的足跡與那個他隔空對話,靈魂交流。
我想她應該是彌補了自己的遺憾,在追憶完美好的過去之後,她重新振作起來,走向了未來。
這一切,無論是早已去世多年,掩埋在時光塵埃中的戀人,還是這段離奇又令人感動的信件交往,都宛如淺淺的積雪在太陽的籠罩下融化,化作更加溫暖的東西,她就這樣釋懷了。”
博子的往事,像雪一樣消融,一樣釋懷。
對讀者而言也是如此,這封情書就像在他們心裡下了一場雪。
然後太陽出來,所有的一切如冰雪消融,滲入到泥土裡,也深入到人們的心田中。
但那令人遺憾的,含蓄唯美的暗戀讓所有人為之一顫,讓人們久久無法釋懷。
美好逝去的哀傷,斯人已逝的追憶在心中積蓄,就像正在積蓄力量,準備噴發的火山一樣。
因為在這樣一個含蓄懵懂,純真的年代,無數人的青春裡都曾經有過的一段無疾而終的暗戀。
因為下鄉,因為大三線建設父母工作調動到南方,或者是因為轉學離開這個城市,因為下鄉參軍,因為膽怯這些因素,導致沒能說出口的暗戀,在此刻都被這封獻給所有人的情書,勾動起心中的回憶。
“唉……在我十四五歲的時候,工廠大院裡有一個女孩,她總是穿著一件碎花長裙站在槐樹底下納涼,兩條白皙的膀子露在外麵,渾身散發著肥皂的清香,乾淨極了,隻是後來她的父母因為工作變動,離開了這裡……現在我想寫一封給她,問問她還好嗎?”
“曾經有一份真摯的感情擺在我麵前,卻因為一個誤會最終傷了她的心……她會在冬天給我灌好熱水,每天早晨都會約著我一起走路上班,但其實她家裡有自行車,原來這一切都是她表達愛意的方式……
暗戀,嗬嗬……真叫人後知後覺啊。”
“我現在隻想寫一封信問問她好不好,隻希望她能過得好就足夠了。”
有人回憶過去時,追悔不及,捶胸頓足。
“釋懷?怎麼可能釋懷,過去的美好就像一道虛幻的夢境,美麗而易碎,它的存在時時刻刻都提醒著你,你現在真的幸福嗎?你和那個真正喜歡的人在一起了嗎?”
有人看到舒婷的評論中關於釋懷的話,忍不住冷笑道。
“沒有表達出的愛,一般都不太強烈啊……”
“但是足夠悠長。”
“嗬嗬……是啊,悠長到要用一生來忘記。”
越來越多的人們開始在大街小巷裡公開討論著《情書》,討論著愛情。
緊隨其後的則是各大報刊,文學評論雜誌的評論,《文藝報》,《廈門晚報》《北京晚報》,《長江日報》,《新民晚報》等重量級報刊紛紛下場點評。
這樣一個簡單純粹的愛情故事,即便是有人想要批評,在閱讀完之後,依舊會為了它而感動。
這封來自北方的情書,就像一場大雪,瞬間席卷了這個國度。
在漫天飛舞的雪花裡,熱議不止。
在這個萬物複蘇的春季,愛情這枚種子,似乎也在人們心中發芽,牽動著人們自發的去行動,去做那些看似無意義的事情。
……
某地工廠大院。
一個年輕人鼓起勇氣,敲響了這個早已經被遺忘在記憶裡的小院子。
“王大嬸!”
“你是保強吧?哎呦,都長這麼大啦!好久沒回來了吧,快進來快進來。”
“不用了,您還記得我們大院裡那個總是穿著碎花裙子坐在樹底下納涼的女孩嗎,您知道她去了哪兒嗎?”
“你是說百合吧?都快十年了,這誰記得住他們家的地址。不過說起百合我倒是記起來,她曾經放了一瓶千紙鶴在我們家小玉這裡,好像是說給你的,不過你當時下鄉去了,你要不看看?”
“千紙鶴?”
年輕人跟隨大嬸走進屋裡,一個瓶蓋早已經泛黃發黴的玻璃瓶,瓶中塞滿了顏色各異的千紙鶴,瓶身上用記號筆寫著保強兩個字。
他心中一顫,強忍著酸澀打開瓶蓋,這些個顏色各異的千紙鶴全部都是用糖紙做成的,他翻轉過來,倒在床上,千紙鶴散落了一地,隨後拆開一個,發現上麵寫著他的名字。
千紙鶴中還有一張紙條,寫著一個地址:xx市xx路天明糖果廠家屬大院。
這一刻他再也忍不住的落下淚來。
……
“我想給那個人寫一封信,信的內容就是你好嗎?”“我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