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英這會兒還沒緩過一口氣來,眼神緊盯著裘雨,呼吸急促。
“你真當我不敢殺你?”
裘英厲聲道,嗓音因氣怒而變調,有些尖厲。
裘雨眉目含情,笑意愈深,他抓著裘英的刀刃,將刀尖對準自己的左胸口,而後鬆手做投降的姿態。
“我隻求阿姐不要浪費我的命,殺了我以後,記得吃了我。”
裘英狠狠盯著他的眼神,頓時有些鬆了力道。
“你真是……”
裘英搜腸刮肚也沒找出一句能夠罵痛眼前人的話。
真是……這人真是徹底瘋了。
怎麼會瘋成這樣?
正常人會因為失去了親人瘋成這樣嗎?
還是說,這家夥本來就是個瘋子?隻是前十幾年她從來沒發現?
裘英發現自己實在是沒法理解瘋子的想法。
她甚至在想,這一刀要是真的刺下去,能不能讓他清醒過來。
彆沉浸在一些莫名其妙的瘋狂幻想裡。
但她最終還是沒能狠下心來,手上力道一鬆,長刀從她手中滑落。
“滾出去。”
裘英用力揉著眉心,隻覺得前所未有的疲憊。
裘雨將剩下半碗綠血遞到裘英麵前,“我會看著阿姐喝完再離開,明天我還會過來的。”
裘英心裡生出一股巨大的無力感。
她抬手一掌就將藥碗打翻,然後掀開被子下地。
“我不會喝的,我不需要你用血來換我的平安。”
裘雨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要去哪兒?”
裘英甩開他的手,眼神還帶著幾分惱怒,“我的事什麼時候還要向你報備了?”
說著,她抓過自己的刀,轉身就往外走。
“阿姐!”
裘雨還想跟著她,被她冷不丁地一腳揣在膝蓋上,跪倒在屋裡。
“對了,”裘英踩著他的膝蓋不讓他起身,“你們找到的木釵呢?”
“在我這兒,”即便不得不跪坐在地,仰視裘英,裘雨臉上也沒有絲毫的不快,那雙綠眼睛含著笑意盯住裘英,像是恨不能將之溺斃,“阿姐想要的話,喝了我的血,我就……”
裘英真是一句話都不想跟這個瘋子多說,她一腳踹在他胸口,將人踹倒在地,而後踩著他的胸口,上手在男人身上摸索。
幸好,雖然性格變得跟以前判若兩人,但他放東西的習慣還是跟以前一樣……
順利從男人的懷兜裡摸到那隻木釵,裘英微微鬆了口氣。
見裘英打算抽身,裘雨眼疾手快抓住她的衣袖,“阿姐……”
在他說出後麵的話之前,裘英一刀削斷衣袖,轉身走了。
走之前,她還反手將屋門從外麵鎖上,任憑裘雨在屋內將門板敲得震天響也不理會。
真是……跟瘋子說話真是費勁……
裘英扶著廊上的廊柱,想著近日發生的事,深深歎了口氣。
還是出去躲幾日吧……
臨出發前,裘英吩咐府裡的人,在她走後,關閉府門,無論誰找上來,都不許開門,一切等她回來再說。
等她交代完這些,侍女已經幫她把出門需要的衣服準備好了。
“大人要出門?”侍女好奇問她。
“是,出去待幾天。”
“那怎麼不帶大人自己的衣物?要跟我借?”
裘英想起正被關在自己屋裡的裘雨,頓覺一陣頭疼,“說來話長,我出去這段時間,不管裘雨發什麼瘋,你們都彆理他。”
侍女驚訝地掩著唇,視線在裘英身上幾番打轉,尤其多看了幾眼她破損的衣袖,那眼睛裡隱隱閃爍著興奮的光,“大人這是跟裘雨少爺鬨矛盾了?”
裘英看了她一眼,深深歎氣,“彆問了……”
侍女比裘英年長幾歲,名叫裘韜,幾乎是看著裘英長大的,深知裘英的脾性,見裘英不願意多說,也就不再多問。
換衣服的時候,裘英順帶觀察了一下身上的蓮紋,暗紅如朱漆的紋路幾乎爬滿了整個後背和手臂。
她其實也是第一次看見所謂的道紋,此前雖然偶有不適,但身上道紋還未浮出。
她還以為最近睡得太少了,是快猝死了才會身體不適……
現在看來,想要簡簡單單安息是不可能了……唉……
一想到未來邪祟還會更猖狂,還多了一個瘋瘋癲癲的裘雨一天到晚不知道在琢磨些啥,裘英就忍不住按了按太陽穴。
她一邊歎氣一邊換好衣服,臨走前對侍女說了一句,“麻煩你了,我讓海波東給你算錢”,結果被侍女拉住嘮叨了一通,最後她隻能藏了個玉佩在侍女家衣櫃裡,悄悄走掉。
等裘英從侍女屋裡出來,帶著收拾好的衣服來到府邸門前,遠遠就看見棕發的男人站在花圃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