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不能偷偷的給朕留些東西?!真就全都送出去了?孝恭啊孝恭,你不是這樣死腦筋的人啊,當初你小子領兵的時候,跟特娘土匪似得,鬼精鬼精,為何如今到了朕這裡,就成了一個老實憨貨了?”
李世民又是一杯酒直接灌下。
李孝恭將一旁負責斟酒的侍女趕走,親自陪笑給眼前這位陛下倒酒。
此刻被對方提起來這件事,臉上更是無奈又苦澀。
“陛下,太上皇就那麼盯著,還派了那些個公主府的人來盯著......那些人以往想要個什麼賞賜都難如登天,如今好不容易找到機會充盈自家府庫,哪裡會客氣。”
“臣便是想要暗中截留一些給陛下您,也無能為力啊!”
李世民撇了撇嘴,不過看著河間郡王府如此奢華的院子,冷哼一聲。
一擺手。
“朕不管,朕如今無處可去,堂堂天子總不能流落街頭吧?朕就在你們府上留宿了,什麼時候朕的甘露殿恢複如初,朕再回宮!”
頓時。
河間郡王,以及郡王夫人都是不由得麵色一變。
“怎麼?孝恭你似乎有些不太願意?”李世民端著酒杯的手微微一頓,眼神危險的盯著此刻的李孝恭。
嚇得後者趕忙將腦袋搖的好似撥浪鼓。
“不不不,陛下願意在臣府上留宿,乃是臣萬世修來的福氣.....隻是。”
李孝恭沉吟兩秒,揮退一旁的周圍人。
壓低聲音湊到李世民身旁。
“陛下您接下來是就留在長安了,還是說,過完年節,還要隨太子殿下前去並州?”
李世民蹙眉。
“留在長安又如何?去並州又如何?”
李孝恭咂吧了一下嘴巴,拱手無奈歎息。
“若是陛下聖駕居中長安,臣便是冒著得罪太上皇的風險,也敢留宿陛下,且甘露殿之事最多兩日便可恢複.....可若是陛下您不留在長安。”
李孝恭麵帶苦澀:“太上皇不會殺了臣,但這河間郡王府上下,也絕對不會舒服到哪裡......臣征戰了半輩子,身上暗傷不少,經不起那般繁重的政務折騰啊。”
說著,李孝恭這個鐵打的漢子,竟然一副就要當場哭出來的模樣。
李世民:“.......”
講真的,從太原府回來長安之前,他還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是留在長安當他的皇帝,還是去並州道,當他的李秘書?
似乎聽起來怎麼都是前者會舒服一些,至少來說,長安可不會有誰不長眼的天天懟他這個皇帝。
即便是身為諫議大夫的魏征,如今也不敢太過得罪他。
但是一想到自己在長安接下來的日子,李世民幾乎是一瞬間,便已然是望到了頭......
見李世民沉默,作為和這位堂兄一同征戰沙場,死人堆裡彼此攙扶著走出來的兄弟,李孝恭如何會不清楚。
輕輕歎了口氣。
“陛下,您若是年後又一次離開長安......太上皇那邊恐怕真的會撂擔子不乾,我等這些當臣子的,屆時又該如何?”
李世民:“.......”
從河間郡王府出來,坐上馬車李世民沉默的在腦海中將一個個大臣篩選了一遍。
最後想過之後,竟然發覺恐怕是程咬金,尉遲敬德這等兄弟,都沒辦法留他。
一時之間,李世民不由滿是挫敗的歎息一聲。
“朕這個皇帝,鬥不過朕的父皇,鬥不過朕的太子,如今就連百官和將軍們,也都沒辦法對朕施以援手......樊琪,為什麼朕覺得,朕才是那個皇孫?”
樊琪:“???”
陛下,奴婢是不是不用張羅著給自己找什麼養老的人了?
皇帝和太子回來之後的長安第一夜,家家戶戶都是張燈結彩。
仿若過年一般。
然而,此刻的大唐皇帝陛下,在長安城轉了一圈,最終也還是灰溜溜的回到了自己的皇宮之中。
東宮。
“嘶,呼......哈!好辣好辣......快,酸奶,酸奶給我.....”
李貞漲紅著一張臉,不斷的吐著舌頭,對著一旁的太監招手。
此刻東宮餐廳之中,熱氣騰騰,完全不同於茱萸的辣味香氣,在整個殿內彌漫,引得不少太監和宮女們紛紛吞咽口水。
李承乾,李佑,李愔等等皇子,以及長樂公主,豫章公主幾個公主,外帶一個全場輩分最高,但卻最是小心的魯王李元昌。
此刻全都是吃得滿臉通紅。
李承乾這邊剛剛夾起一片稍稍燙過之後,微微泛起幾分卷曲的突厥羊肉。
拌著帶有香菜,香油蔥花香醋的麻醬蘸料,剛準備送入口中。
“砰!”
殿門被人一腳踢開,李二陛下帶著幾分蕭索,又不甘的老臉映入眼簾。
麵對在場兒女們一雙雙投射過來的視線,李二嘴角抽搐兩下。
看向李承乾,咬牙。
“給朕準備寢宮!朕在東宮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