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洞道裡的水滿了。
很快,渾身**的竹溜子憋不住了,從洞道裡鑽了出來,趴在洞口,半截還泡了水裡邊。
陳安伸手準備去抓,小東西卻是“呼呼”地凶叫著,扭動著胖嘟嘟的大腦袋,試圖張嘴去咬陳安的手。
這也難不住陳安,閃電般出手,主打一個快準狠,一把捏住竹溜子後背將它提了起來。
“這隻竹溜子大哦,怕至少也有四斤。”
“應該不會少……來,幫忙拴起。”
他將衣服兜兜裡的麻線團遞給宏山,將竹溜子後腳拴起來,掛在竹枝上。
……
石河子村村中大皂角樹伸出的粗大枝條上,傳來了當當當的敲鐘聲和隊長、副隊長到處的吆喝聲。
如陳安所說,村裡在召集社員開會,和以往安排農活不同,今天以公布賬目和一年的清算為主。
“老少爺們兒,都給我搞快點,抓緊時間到皂角樹集合嘍,年底了,算工分分糧分錢,拿回家好過年,都積極點撒……”
石河子村的隊長外號“黑老鴰”,喊叫起來,公鴨嗓門兒,隔著一裡地都能聽得見,人又老又黑,覺得他呱噪,私底下人們經常這麼叫他。
聽到鐘聲、喊聲,村裡人陸陸續續從各自家裡頭鑽出來,朝著皂角樹彙集。
陳子謙、耿玉蓮、陳平和瞿冬萍四人也不例外。
陳子謙咬著旱煙袋,耿玉蓮咯吱窩下夾著隻沒拉完的鞋底子,匆匆走在前麵。陳平和瞿冬萍兩人一人抱著個娃兒,緊隨在後邊。
開會的事兒,都挺積極,不用乾活,那也是有工分的。
“要是認得今天算工分分糧、分錢,都不該讓幺兒去弄啥子竹溜子,皂角樹底下一坐,就能多個工分。”
耿玉蓮打心裡還是覺得工分實在、穩妥,自然不願放過這種湊在一起擺著龍門陣啥子都不用乾就能撈到工分的機會。
“都到年底嘍,多一分少一分又能怎麼樣?”陳子謙覺得無所謂。
跟在後邊的陳平忍不住插了句嘴“一年到頭,他就沒有上幾個工,來了也是白搭,還不如不來,省得丟人現眼。”
陳子謙回頭瞪了他一眼“哈戳戳的!不要以為你是老大,還要板(蹦躂)兩年。你以為老子啷個會答應幺兒去弄竹溜子?真以為他是個散眼子(遊手好閒)娃兒,老子早就去問過了,是真的一直在跟隔壁村的李豆花學采藥攆山,山裡邊沒得啥子頭路,采藥攆山也是個出路,不像你娃兒,就是個笨丕,過日子也要會想辦法才行撒!”
陳子謙這話,相當於在說,陳安比你陳平要聰明機靈得多。
見老漢還是在護著陳安,陳平很識趣地沒有多說,隻是悶頭跟在後邊。
等一家子人到了皂角樹,那裡早已經老老少少,先到了幾十人,散布在各處。
有的靠牆蹲著,有在樹邊站著的,有乾脆脫掉隻鞋子往屁股下邊一墊坐地上的。
會抽煙的抽著旱煙袋,年輕小夥們湊在一起衝殼子,姑娘們擠在一角,神秘地說笑,家庭婦女們則是領著娃兒,納著鞋幫或者拉著鞋底子,說著家長裡短。
等了一陣,眼看人來得差不多了,隊長一邊卷著煙葉,一邊掃視著一乾人,然後咳嗽一聲,走到中間,說指示,作彙報,然後開始調兵遣將算工分,分糧分錢。
算工分分糧的事兒,一直到下午三點多才輪到陳子謙一家子。
看著一個個扛著糧食,領了錢的人笑嗬嗬地回家,一家子圍到會計旁邊。
早已經在旁邊盤算半天,覺得自家出工不少,用工分換了一家子的基本口糧,剩餘的工分還能換到十來塊錢的陳子謙湊到會計麵前,說了自己的訴求。
結果話一出口,會計撥弄了一下算盤,當場就是個白眼“就換那些口糧,你就得再補交一塊二毛四。”
“你說啥子,你莫搞錯了!”完全不是意想中的那樣,陳子謙心頭滿是古怪“啷個可能嘛!”
“有啥子不可能的,你自己看一下嘛!”會計將賬本往陳子謙麵前一放“你家幺兒今年前後來我這裡借過三次錢,都說是你讓來的,你不曉得?”
陳子謙想起大早上就走掉的陳安,一下子就罵了出來“這砍腦殼的,等回來看老子啷個收拾你龜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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