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娃子,你上次跟我說的女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宏山拍拍手上的灰,起身坐到簡易木頭床上,問道。
陳安愣了一下,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啥子女的?”
“就是上次你去讓我媽做媒那天說的女娃兒!”宏山難得臉上紅了起來。
這下子,陳安明白了,他笑著說道:“你這是開始想婆娘了蠻?”
上輩子,宏山是在洪澇災害過去,土地到戶的第二年,也就是八二年年底,才結的婚,是在趕場的時候認識的鐘啟秀。
“你就跟我說句實話,到底是不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騙彆個也不會騙伱撒!”
“那你啥子時候帶我去看嘛?”
“等我有空再說撒,現在天天守號,估計要等莊稼收起來才有時間,隔得有點遠哦!但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是個很好的女娃兒,乖得很。”
“你告訴我是哪個村的,叫啥子名字,我自己去看。”
宏山一聽,變得有些急切了。
“那我不能說……莫恁個急撒,到時候肯定領你去,我也不認識她,隻是跟著師傅學攆山那一年,我看到過。”陳安編了個小小的借口。
宏山悶悶地吐了一口氣:“那你說了等於白說,我還以為你認識人家。”
陳安微微笑了笑,轉而說起另外一件事:“過幾天跟我再往漢中去一趟!”
“去乾啥子?”宏山問道。
“賣熊膽熊皮,順便去買把好點的獵槍。”
“你不是有火槍的嘛!”
“有好的獵槍,才好打獵撒。再說了,等到冬季攆山的時候,我老漢也該有把槍才行,總不能天天提著把開山兒,哪也不是事!再說了,你不是跟我說過,也準備蓋房子嘛,要早點把錢弄給你,你才好施展。”
“那行嘛,啥子時候去,你招呼一聲!”
兩人隨意地聊著,飯烤著柴火中燒著的苞穀。
沒多長時間,連殼燒著的包穀,開始散發出誘人的清香。
又翻著烤上一會兒,眼看差不多了,陳安伸手從火堆裡拿出一個燙手的苞穀。
拍掉上麵沾染的草木灰,撕開苞穀殼,一時間熱氣騰騰。
這樣燒出來的苞穀,包裹著的包穀殼被燒掉的部分,包穀顆粒被燒黃,燒焦,而依然被包穀殼包著的部分,則是有種煮出來的感覺。
看熟得差不多了,陳安不客氣地啃了起來。
烤黃烤焦的部分,自帶一股子充滿柴火氣息的焦香味兒,而被苞穀殼包著的部分,則是入口軟糯。
每一口,都是滿滿的香甜,卻又有著非常豐富的層次,似乎咬在各處,味道都有變化。
事實上,在這年頭,到了這時節,就沒有比苞穀更討人喜歡的東西了。
都是能自行留種的老品種苞穀,其中的香甜,不是後世那些烤出來以後,一口咬下去滿是皮渣的新品種,就連苞穀杆,隨便掰斷一根,那是幾乎能當甘蔗吃的好東西。
一個小小的烤玉米,在後世被玩出各種新鮮的烤法。
有用裹上幾塊煙熏肉用錫紙一包烤出來的;有塗抹各種調味料烤出來的;有用竹簽將苞米粒一顆顆串起來烤的……但在陳安心裡,始終沒有這種直接一整個在柴火上烤出來的味道,哪怕吃得滿嘴黢黑。
說起來,這還是他重生回來,第一次烤苞米。
兩個烤玉米,很快下肚,還有些意猶未儘。
奈何,宏山的東西絲毫不比他慢,乾脆,他自己又跑到地裡麵,瓣來幾個,繼續在火堆裡烤著,吃個痛快,被宏山嘲笑“監守自盜”。
宏山吃夠了烤苞穀,終於心滿意足地離開,隻剩下陳安一人繼續蹲守在號棚裡。
他將苞穀殼之類的東西仔細收撿,遠遠地扔到山溝裡,用土埋了以後,回到號棚門前,又開始有些百無聊賴。
他乾脆衝著夜空吆喝幾聲,放了兩聲空槍後,回號棚裡睡覺。
半夜的時候,他被外麵的雨滴打在苞穀葉上的陣陣劈啪聲驚醒,起來一看,不知道什麼時候,之前還繁星點點的夜空,早已經被烏雲籠罩。
等天亮的時候,雨還沒有停,隻是小了不少。
放眼所及,山坡半腰及以上,霧氣彌漫,到處灰蒙蒙的。
陳安頂著毛毛雨,繞著地塊巡視一圈,回到號棚的時候,接替的人也已經到了。
他提著槍,領著四條獵狗回家。
今天全村都不用乾活了,回到屋裡,陳安換下一身有些潮濕的衣服,準備去睡覺,卻被耿玉蓮叫住:“你娃兒啷個回事哦?明明跟那女娃兒日子都商定了,也不見你主動點,這幾天都沒有看到你主動去看看人家……
結婚日子都定了,光明正大的事情,你去找找她,有啥子嘛?
趁著今天不上工,去趕場,入秋了,一下雨,就一天比一天涼,我給了她三十塊錢,你今天領她去買兩身衣服撒……一點都不會來事,哈戳戳嘞。”
耿玉蓮對陳安的婚事最為熱心,她自己沒少往董秋玲那裡跑,送吃送喝的,見陳安幾天沒過去,她比陳安還急。
還不夠主動蠻?
陳安自己覺得,去找董秋玲的次數已經夠頻繁了,沒想到在耿玉蓮這裡,還是覺得少。
他不由苦笑道:“是咯,我去還不行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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