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的時候,他聽到了兩聲槍響。
中年沉沉地點了點頭:“是被他們打了兩隻,準確說是一對母子。大熊貓不怕人,可以走到很近的地方抬槍打,它們打了大的不算,還把在樹上的剛滿半歲的小熊也打了……我們這群人,就是專門為研究保護這兩隻大熊貓建的觀察站,聽到槍聲從山上趕下來,已經都死了,真的是痛心疾首啊!”
連小的也不放過……
陳安無語地搖搖頭:“啷個下得了手啊……這個人會啷個判?”
“這種事情太惡劣了,一定要嚴懲……他們至少也殺了三隻大熊貓了,去年臥龍那邊有個殺了兩隻的,被判了死刑,他估計也是死路一條!”
中年在說這話的時候,語氣非常森冷,也是氣憤到極點。
“三隻?不是說一大一小兩隻蠻?”宏山有些奇怪地問。
一個年輕人說道:“他們帶來的麻袋包裡,還有一張熊貓的皮,是剛殺了沒有多久的。”
陳安一下子明白了,為什麼人被打死了,他們這些人都沒太大反應的原因。
他有理由相信,這次的事情,他們不會有任何麻煩,也可以肯定,以後再也見不到還活著的那個了。
兩人領著獵狗,跟隨在中年身後往回走,在大山半坡處看到了那兩隻熊貓。
大的熊貓六十來公斤的樣子,小的那隻,還隻有十來公斤,就這麼靜靜地躺在林間的灌木叢間,腦袋上,血液染紅大片皮毛。
中年蹲在熊貓屍體旁,麵色沉重地看著兩隻熊貓,久久無語。
許久之後,他才長長歎了口氣,緩聲說道:“十八世紀的時候,一個叫戴維的天主教神父,在位於川西邛崍山脈中段和夾金山南麓的偏遠小城雅安發現了大熊貓,捕殺了一隻偷運回國,大熊貓才真正被西方人知曉。
然後,這些人就開始大肆捕殺的野蠻行徑。
許多西方國家的獵人加入了獵捕大熊貓的隊伍,將大熊貓當成他們炫耀的工具。
美國有個叫露絲·哈克尼斯的女設計師,曾兩次來到蜀地,她尤其崇尚“把獵物活著帶回來”的信條,做夢都想帶隻熊貓回家。
1936年,她從宜賓乘船溯源而上,在蜀地獲得了一隻幼年大熊貓。
順走大熊貓後,她登輪船回美國,僅用2美元就成功賄賂了海關,登記表上寫著:隨身攜帶哈巴狗一隻。
她就這麼抱走熊貓幼崽,無人阻止。
當時,沿途的國人並沒有意識到,這是“國寶”的流失。
再者,近代國家喪亂,很多人自顧不暇,也難以出手保護大熊貓。
此後多年,四川一帶的熊貓棲息地槍聲不斷。售賣大熊貓可獲取巨額的利潤,讓獵人們變成了遊蕩林間的魔鬼,甚至當時很多人根本不在意大熊貓的死活,隻想要它們的毛皮作為裝飾品。
盜獵大熊貓最多的是英國的丹吉爾·史密斯,他在我國大熊貓產區捕捉了12隻**大熊貓,以高價賣到西方多個國家,其中多半死於運輸途中。
這個趁人不備闖入彆人家門的盜獵者,竟然還因此有了個綽號,叫熊貓王。
1946年,《大公報》在了解大熊貓遭受過度捕獵的情況後,撰寫文章,發出呼籲:出產川康邊境之珍獸熊貓,目前捕獲甚多,已不多見,捕獲者以此可以換得高價,以至今日捕獲者數月始獲一隻,長此以往,熊貓勢有絕種之慮。
新中國成立後,才終止西方獵人帶槍進入川陝捕獵大熊貓的曆史,並頒布法律明令禁止狩獵大熊貓等珍稀動物。
好不容易才擋住外國人,卻擋不住國人為了那點蠅頭小利的肆意捕殺,真的是可悲啊!真希望它性子也能像黑娃子、野豬那樣,暴躁些,給來犯的人來上幾爪子……可是,不管啥子野物,似乎都能欺負一下它們,唉!”
他語氣沉重,像是在訴說大熊貓的血淚史,也是往昔的辛酸屈辱。
陳安和宏山坐在旁邊,默默地聽著。
林間新鮮的空氣,也似乎變得沉悶,很有種壓抑的感覺。
過了好一會兒,陳安才說道:“我隻是一個山野小民,也經常攆山,我所能做的屬實不多,我隻能保證自己不會胡亂獵捕山裡這些珍稀動物,像大熊貓、金絲猴之類,在看到有人獵捕的時候,儘量阻止……
教我攆山的師傅,一直在告誡我:不貪心,不絕殺,要對大山心懷敬畏,趕儘殺絕,向來不是長遠之道,隻有取之有度,才是最好的共生之道。
相信以後,有你們這些研究員的保護和研究,大熊貓會越來越好,會越來越多的。”
陳安這也算是實話實說了。
一番話,聽得中年連連點頭:“要是所有人都像你這麼想就好了……對了,小兄弟,你叫啥子名字?”
“我叫陳安,是離這裡還有四十裡地的石河子村的人,桃源公社的,這位是我發小,叫宏山!”
“桃源公社,石河子村,我記住了……我叫潘石玉,是個大學裡一個珍稀動物研究所的教授,很高興認識你們。”
陳安也微微笑了笑。
他不想在這裡耽擱,但這裡出了那麼大的事兒,又怕短時間走不脫,如果等著各種問詢,都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
於是,他試探著問道:“我們出來兩天了,怕家裡人擔心,想早點回去,這裡的事情我們也幫不上啥子忙,主要是那兩個人……又怕惹上啥子麻煩。”
“放心,這裡的事情我們會跟人公安說清楚的,你們今天算是幫了我們大忙了,他們兩個也是罪有應得,你們先走嘛,我保證不會牽連到你們。
等我把這裡的事情處理好了,再到你們村登門拜訪。”
潘石玉肯定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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