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東文和寧東武哥倆,跟寧家慶是分了家的,兩人都蓋了吊腳木樓,各自回家,陳安則隨著寧家慶去他家裡。
讓陳安沒想到的是,剛隨著寧家慶進入院子,就看到馮麗榮從屋裡端著一盆水出來。
馮麗榮看到陳安的時候,先是微微一愣,隨即滿臉不悅地衝他翻了個白眼,然後提著盆子就進了屋子。
陳安有些欣喜,更多的是莫名其妙,馮麗榮給他的感覺像是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兒一樣。
兩人進了屋子,寧家慶招呼陳安在火塘邊坐下,親自給陳安泡了老鷹茶,一邊喝著一邊擺龍門陣。
寧家慶的老伴已經過世,平時這屋子裡就隻有他一個人。
馮麗榮呆在岩房坪村的時候,大部分時間就是跟寧家慶住在這老屋裡。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寧家慶更多的話題是在自己這外孫身上,像是怕陳安知道得不夠細一樣,從小到大說了一遍,更多的時候是在說馮麗榮被馮學恩送到山裡寄養的那些年。
說到馮麗榮小時候那些趣事的時候,老人臉上總是洋溢著笑,看得出,他非常疼愛自己這外孫。
而馮麗榮則是在忙著做菜,從頭到尾都沒有正眼看過陳安。
隻是在寧家慶說到她一些糗事的時候,會嗔怪一句。
直到後麵寧家慶說得越來越多,她才突然蹦出一句:“嘎公,你跟人家說那麼多乾啥子嘛?讓彆人聽見還以為是你想讓我嫁給他一樣……人家都已經是要結婚的人了!”
聽到這話,陳安愣了一下,猛然間回過味來,多少有些明白馮麗榮在剛碰麵的時候,那個白眼的意思。
好歹是幫過她的人,今天這態度明顯不正常。
哪怕是在以前碰麵,也不會是這種拒人千裡之外的冷漠態度。突然有這種轉變……總不可能是被這妹兒看上了吧?
可能嗎?
這個問題,陳安一瞬間在腦海裡問了自己幾十遍。
他越想越覺得有這種可能,不然她怎麼會知道這些……又偷偷到石河子村看過?
寧家慶聽馮麗榮這麼一說,神情頓時變得尷尬:“不說了,不說了……”
他嘴上說不說了,一轉眼就問陳安:“沒想到伱都要結婚了,好事!”
陳安苦笑著搖搖頭:“結啥子婚哦,那是個知青,之前雖然答應,但其實心裡一直想著回城,一接到回城通知,東西都沒有回村裡來收一下就走了。始終是城頭的人,看不起山裡人,也不願意呆在山裡……正常!”
聽到這話,在忙著切菜的馮麗榮頭也不回地說了一句:“不是所有城頭的人,都看不起山裡人,我家雖然是城頭的,但我就喜歡待在山裡,就覺得在城裡待著不自在。”
“那隻是你沒有習慣城裡的生活而已,山裡始終沒有城裡便捷,而且日子也比城裡艱苦得多!”
陳安簡單回了一句。
“我反正是在山裡呆習慣了!”馮麗榮小聲地嘀咕了一句。
陳安微微笑了笑,沒有再多說什麼。
隻是,這簡單的幾句話,卻讓陳安心裡充滿了期望,眼神更多地落在馮麗榮的一舉一動上。
不愧是家裡開著私房菜館的人家,連帶著寧家慶家裡也準備不少調料,而馮麗榮似乎也非常精通做菜,那咄咄咄在砧板上切菜的刀工和行雲流水般的炒菜過程,是那麼的賞心悅目。
反倒是寧家慶,不停地問陳安和董秋玲的事兒。
人都已經走了,陳安也沒什麼好隱藏的,也就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簡單的四樣小菜做好端上桌,寧家慶招呼陳安上桌。
肚子早已經餓了的陳安也不客氣,在寧家慶旁邊坐下。
“喝不喝酒?”寧家慶客氣地問。
陳安點點頭:“喝點嘛!”
反正喝了酒就是睡覺,控製好酒量就行,解解乏也不錯。
寧家慶提來苞穀酒,用土巴碗給陳安倒了一些,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話,說了曾經到過岩房坪隊上娶了媳婦有了娃兒依然選擇回城的知青,說了感謝陳安打豹子救馮麗榮的話,然後又說了明天要去捕獵的野豬。
馮麗榮先吃飽飯,然後就在火塘邊聽著,直到陳安喝完酒,她起身接過酒碗去添飯。
有個開私房菜館的女婿,條件不錯,他家裡吃的可是米飯。
等馮麗榮再把碗端回來的時候,陳安傻眼了。
那麼大一個土巴碗,米飯結實地堆放起來,比在幺店子的冒兒飯裝得還要誇張。
看著馮麗榮不懷好意的笑,陳安都不知道從何開口。
寧家慶也看不下去了,瞪了馮麗榮一眼:“你娃兒啷個回事哦,沒得禮貌!裝那麼滿,連菜都不好放……”
“怕啥子,他又不是吃不了!”馮麗榮不以為意。
陳安笑著看了看自己手裡捧著的這一大碗飯,再看看馮麗榮,不管三七二十一,悶頭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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