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身體已經被蛇纏住,像是不斷收緊的鋼索,好不容抽出來的右手,似乎也沒了用武之地。
“今天怕是要死在這古墓裡了,為貪那點錢,大老遠跑到這種地方來……”
他心裡涼颼颼的,直到此時,他才明白,自己的問題所在,總把事情想得太容易,總是貪圖些小便宜,總是耍些小心眼,是真正的又慫又可惡。
就在跟著陳安一起回去的路上,他心裡都還有些耿耿於懷。
好心好意領著陳安來山裡收了那麼大一群蜂,還割那麼多蜜,得了那麼些好處,隻是因為一點小事,就能給他胸口上來上一記重腳。
他覺得陳安一點都不講情麵。
但現在,他明白了,自己那根本就是愚蠢,是真的會拖累死人的。
他才明白,自己活過的這二十多年,究竟乾了多少破事。
活該啊!
真的是活該啊!
蛇身已經穿過他右手的咯吱窩,連帶著左手、胸腔一起纏住。
它還在不斷地收縮,收縮……
隨著他每一次呼吸,胸腔收縮的時候,蛇身就會跟著收得越緊。
他甚至都聽到了自己的骨頭在響,完全動彈不了。
蛇頭終於鬆開了咬著的左手,黑暗中,他感覺到有冰涼的東西,在他臉上劃過,他知道,那是蛇信。
緊跟著蛇頭一下子咬在他腦袋上,一點點蠕動著,不斷張大,似是想要將他腦袋給整個包住一樣。
蛇的獠牙,勾著他的頭皮,一點點地移動著,每移動一下,就是一陣刺疼。
他用唯一能活動的右手去推,可換來的結果,卻是黑蛇一下子咬得更緊,以及頭皮上傳來的更強烈的疼痛。
完了!
真的要葬身蛇腹了。
然後被化得連渣都不剩。
可能最後會吐出點衣物和骨頭的殘渣。
連死在哪裡都沒人知道……
真是可悲!
他放棄抵抗了,渾身提不起勁。
右手鬆開抓著的蛇頭,軟塌塌地滑下,打在泥水裡。
嗯……那是什麼?
他手掌忽然觸及到什麼東西。
好像是……開山兒!
那把在他後退時,跌在泥水裡,被墓室青磚鋪就的地板撐到把子,早已經從腰帶上滑落出來的斧頭。
猛然間,他又燃起了希望。
隻要砍破蛇身,讓它聚不起那股子氣,就有活的希望。
那一刻,求生的念頭,讓他猛地攥緊開山兒的木把,奮力朝著自己左肩和腦袋之間的蛇身劈砍下去。
……
吃過麵條,陳安休息了一會兒,去看了一眼石崖上的蜜蜂,又到地裡看了撒了杜仲種子的地塊,為防止可能驟冷的天氣,他往上麵鋪了一層鬆毛,保濕保暖,此時已經能看到冒出的小苗,長得挺好,挺均勻。
再看看那群倉蜂,還有不少在外麵亂飛,但是揭開倉口的木板,能看到那些蜜蜂已經將籽粉脾給護住了。
見狀,他心裡稍安!
想著明天準備在這裡搭個棚子給倉櫃遮雨,想了想,提著開山兒和鋸子,去了竹林,準備砍些竹子回來。
棚子很簡單,直接就能用竹子做柱子,能用破開的竹子做瓦。
對於他這個篾匠來說,實在是太過於簡單。
對了,還得防著喜歡吃蜂蜜的兩隻大熊貓,這要是放它們鑽進去攪合了,那可不太好,得有竹牆擋著,留一個蜜蜂能進出,而熊貓又夠不到的窗口就行了。
他提著斧頭徑直往對麵的竹林走,先去看了兩隻又在竹林裡嚼竹筍的熊貓,然後找著竹林裡的上了年份的粗大竹子砍伐。
兩隻熊貓聽到響動,見是陳安,它們也跑過來湊熱鬨。
撿食那些陳安剔下來的竹葉,倒是一點都不怕竹子倒下的嘩啦聲。
事情一直忙到傍晚,陳子謙和耿玉蓮放工回來,他已經在門前堆了一大堆竹子。
“砍那麼多竹子乾啥子哦?是準備編篾器蠻?用不了那麼多嘛?”耿玉蓮奇怪地問。
陳安伸手一指靠近山坡圍牆邊的倉櫃:“我收了一群蜂回來,用倉櫃養著,準備在哪裡弄個棚子遮雨!”
“你娃兒在背時咯,啷個能把倉櫃拿去做蜂箱嘛!”
耿玉蓮顯得很不悅:“你娃兒搞個錘子,做個倉櫃可需要不少錢,都還沒用過,新呢。”
陳安笑笑:“這可是一年能產四五十斤蜜的蜂,一個倉櫃算啥子嘛,單是這次割回來的蜂蜜賣的錢,就夠做兩三個了,我覺得值!”
“一年能產四五十斤……這是啥子神蜂,領我去看看!”陳子謙也有些不太讚同陳安的做法。
陳安也不墨跡,領著老兩口徑直朝著倉櫃過去,在陳安稍稍掀開倉蓋木板的時候,他們湊近一看,看到裡麵那一大團蜜蜂時,都倒吸了一口涼氣,滿臉震驚。
“這哈信了撒?”陳安笑問道。
“啷個會有那麼大的蜂群哦!”
陳子謙有些難以置信,轉念一想,接著說道:“那麼大一群蜂,一般的箱子也的確養不了,就是蘇同遠帶你找的那一群?”
“對頭!蜜還在家裡麵,答應分他一半!”
“走走走,回去吃蜂蜜!”
老兩口不再多說什麼了,忙著往屋裡走,進了屋子,看到馮麗榮已經過濾出滿滿一盆的蜂蜜,還有些老蜜,按照陳安交代,連著蜜脾切成小塊,裝在小瓦盆裡,倒是方便,老兩口一人拿起一塊,美滋滋地吃著。
飯菜馮麗榮早已經做好,就等著老兩口回來吃飯。
蜂蜜很齁,兩口子一個人也吃不了多少就覺得膩了。
招呼著吃完飯,敲著盆子,叫回在外麵搜食的四隻豬,喂過豬食,又叫回滾滾和圓圓,喂了瓶瓶奶,雞仔關圈裡,獵狗喂過玉米糊,夜幕也跟著降臨。
在一家子圍著壁爐烤火,說著閒話的時候,吳巧花卻是突然找上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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