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娃子,你這是要領我們往哪裡去”宏山跟在陳安後麵,見陳安直往米倉道的方向返回,有些奇怪地問。在動身之前,陳子謙和宏元康已經跟他們說過這邊山裡他們所了解的大概情況,哪裡的人家住得分散,哪裡有些什麼小村子。不僅僅是住得偏遠的散戶會偷摸著開些荒地重量,是有七八戶或是十來戶的小村子,也會有人偷摸著開荒。相比起那些各家各戶住得比較集中的生產隊,他們的自由度要大得多。但這已經是多年前的事情了,好多人家應該已經搬遷,並到大村子裡,對於陳安來說,有些抓瞎的感覺,不太靠譜。“還記得第一次過來的時候,我們倆住過的哪家人不”陳安笑著說道:“就是女主人跟你躺在一張炕上那家”宏山一聽,被嚇了一跳:“莫亂說!”但這話,還是被跟著一起的幾人聽到了,立刻有人饒有興趣地湊過來:“耶……跟女主人躺一張炕,還有這種事情,快說說……”“有啥子好說的嘛!”宏山沒好氣地說道:“這些事情少打聽,也不是你們想的那樣。”他越是這樣,其餘幾人越是好奇,見他不肯說,紛紛找上陳安。生怕陳安說出什麼古怪言論,他趕忙說道:“就是我們冬天經過的時候,夜裡邊到山裡一戶人家借宿,主人家挺好的,就是房屋條件差點,隻有一張炕,他們全家老小都睡那張炕上。怕我們冷,也給我們在炕上挪了位置,啥子跟女主人睡一張炕哦,中間隔著男主人的,而且,我是靠著牆睡!隻是當時不習慣而已,莫聽狗娃子瞎說,真要說起來,他離女主人更近!”“就這麼回事啊,不是很正常蠻,看你緊張成那樣,不曉得的還以為你乾了啥子見不得人的事情!”另一人笑道。“行了,不開玩笑,我想說得是,當時在那戶人家,聽男主人說過,他們都會偷摸開點荒地,種上些糧食,吃飽飯不成問題,也會弄些山貨,但就是不允許做生意,山裡遍地寶,就是沒辦法換成錢……那裡就有好幾個家散戶,分在那些山溝溝裡麵,我們就去那邊走上一趟,打過一次交道,會更好說話一些,也算是故地重遊!我們兩個對這邊山裡的情況,其實也不是很熟,請他們指點一下,說不定是個更好的法子!”陳安簡單說了自己的用意。“也是哈,還有鷂子岩那邊山裡的大爺,就是把招財、進寶送給你的那個大爺家那邊……”這麼一說,宏山立馬就明白了,相對來說,畢竟是走過一次的地方,是他們還算熟悉的地兒,而且,那邊的散戶也確實多,總比去那些完全不知道情況,雙眼一抹黑的地方強。而且,這走的也算是回頭路,買到糧食,還能少背些路程。就這樣,一行人冒著雨,沿著山裡一腳下去踩得冒水的小道,一會兒爬陡坡,一會兒下河灘,跌跌撞撞地不斷朝著山裡深入。在早上十點的時候,終於看到路旁高處的幾戶人家。陳安當即領頭找了過去,到了那戶人家院牆外,陳安高聲喊道:“老哥,在家沒得!”不多說,一個壯年從開門朝院門口看來。見門口一下子來了十個青壯,他神色多少有些警惕,沒有急著過來開門,而是先開口問道:“伱們乾啥子嘞!”“老哥,記不得了嗦,我們前年冬天,在你這裡借住過一晚上……”陳安提點了一句。那壯年細細打量了一下陳安,又看看宏山:“哦……想起來了!”他披上蓑衣,小跑到院門口,依然沒有忙著開門:“你們這次過來是乾啥子”陳安苦笑一聲,說道:“老哥,今年這天氣你也曉得,大家都難,我們隊上,已經有不少人家斷糧了,餓肚皮,天天吃野菜,人都沒得啥子精神,我們這趟過來,是想找你問問,家裡麵有沒有多餘的糧糧食,賣我們一些。我曉得,你們都開有一些荒地,手裡邊多少都有些糧食……如果可能,儘量幫我們一把,看能不能度過這個難關。”“今年這天時不好,地裡的莊稼,估計也不成氣……手裡邊有是有點餘糧,但是不敢賣啊,這要是賣了,明年啷個辦”壯年也是犯難,他心裡的擔憂也屬正常。“我曉得,你說的是事實,也不敢強求。但是你也曉得,這個雨不可能一直下,總是會停的,隻求在雨停之前,能讓人不挨餓,也不奢求一次性買多少,幾十斤,哪怕是幾斤都行。市麵上差不多一角錢一斤,我們可以多出點價格,你估計一哈,能賣多少給我們就賣多少!”陳安說得很是誠懇。壯年略微思考了一下:“那你等一哈,我回去看看!”“要得!”陳安點點頭。男人轉身回了屋子,女主人從門口探出頭朝外麵張望了一眼,還有他們家已經長大不少的兩個孩子,也在朝著這邊張望。時隔一年半的時間,他們家似乎並沒有太大的變化,屋子還是原來的屋子,那整齊的柴垛依然整齊,堆得滿滿當當。“這家人也真的是,大雨天的,也不開個門,讓我們進去躲一下雨……”有人小聲的嘀咕了一句。宏山聞言,扭頭朝那人瞪了過去:“你說的啥子話憑啥子給你開門不曉得這是啥子情況蠻,十個不認識的大男人,闖到你家門口,換作你你敢開不怕被搶蠻不怕出啥子事蠻”那人聽完,不再吱聲了。等了一會兒,男人再次探出頭來:“能賣給你們百來斤,多的不敢賣,我前些日子到南鄭那邊賣過一次草藥,聽說已經有人賣到三角錢了,我要得也不多,兩角錢一斤,但話說在前頭,我這些糧食生蟲了,打的蟲眼不少,還有些蛾子,保管不住……要不要嘛”“要!”陳安毫不猶豫地點頭。用來救命的東西,哪還管得了那麼多。3最新地址去年秋季收起來的糧食,放了那麼長時間,到了這時候,總會生很多蟲子,把包穀蛀出很多蟲眼,是很常見的事兒,一把抓下去,總夾雜著不少灰白粉末。包括昨天晚上收起來的那些也是一樣,袋子口一打開,就能看到裡麵密密麻麻的小黑蟲子往外爬。那些還賣到三四角錢一斤呢。這壯年隻開口要兩角一斤的價格,已經很實誠了。壯年再次來到門口,打開院門,隻將陳安和宏山放進去就又將門關上,領著兩人到屋裡裝糧食,過秤。趁著這機會,陳安問道:“老哥,能不能給我們指一下路,說說大概哪些地方還能買到糧食”“我們這裡這幾家都可以去問問,還有,翻過南邊那道山梁,坡麵上還有三家人,偷開的荒地也不少,另外就是,順著山溝下的小路,一直往裡麵走,陽坡上還有零散的幾家人,都可以去問問。”“謝了老哥!”男人手腳麻利地找袋子裝了糧食,大概是看著裝糧食的櫃子一下子淺下去不少,趕忙將裝進袋子裡的糧食又扒回去一些,一過稱,稱了八十三斤。付了錢帶著糧食離開小院後,將東西分給其他人背著,陳安這次學聰明了,讓他們就在遠處等著,他和宏山兩人,一家家去詢問。大都舍不得賣糧,也就少數幾戶,想著給自家兒女換點錢買雙鞋子或是買點紙筆之類的學習工具,才出售一點點,也都普遍講成兩角錢一斤的價格。也就是有一家的包穀比較好一些,給到了兩角五。零零總總,在這幾家人這裡,也差不多湊夠兩百斤的樣子。隨後,陳安和宏山領著一行人,繼續往山裡找去,一戶一戶地去問,折騰了一天,也不過就湊夠六百斤的樣子。就在這天傍晚的時候,他們到了鷂子岩。隔著老遠,大核桃樹旁邊的小屋前就傳來了狗叫聲,是那條生了招財、進寶的母狗。聽到狗叫,屋子裡的大爺出來站在門口,朝著外麵張望,見十個青壯順著山道魚貫而行,朝著自家山坡上的屋子上來,也就一直站在門口看著。陳安見到老人,笑著打招呼:“大爺,身體還好撒”老頭打量著陳安,時間隔得太久,他已經不記得陳安了:“你是……”“我是李豆花的徒弟,前年你送了我兩條獵狗的那個!”陳安趕忙說道。一聽到李豆花,提起獵狗,老頭一下子記起來了:“是你嗦,想起來了,快快快,進屋烤火!”很顯然,他對李豆花很放心,所以對陳安他們也放心,將一幫子人都招呼進了屋子。見幾人渾身**的,又趕忙到外麵抱了些柴火,將火加大一些,讓他老婆子去打了些水燒著。你們來乾啥子之類的話,幾乎每到一家,都會問上一遍。陳安先將來意說明,老爺子條件不錯,兒子是有工作的,雖然住在山裡,卻也不缺吃喝,他自己也開有一些荒地,答應賣百來斤糧食。對這接連的洪澇,也是連連感歎,自己活了大半輩子沒見過雨下得這麼厲害的。他轉而問起李豆花的情況,問起那兩條青川犬的情況。聽到陳安說李豆花身體康健,兩條青川犬很有靈性,一隻是自己狗幫的頭狗,鼻子很好,一隻學會掏後門,也很厲害,聽得他滿臉堆笑。晚上的時候,十人就在老人家裡住下,晚上吃的簡單,就是些疙瘩湯湊合著吃了頓熱乎的,安排在屋子裡住下。平日裡沒什麼人來,家裡也沒有多餘的床被,隻能是用些平時摟來的鬆毛,在屋裡鋪了一片,讓他們住上一晚。火塘裡的火徹夜未熄滅,倒也不冷。儘管都是些青壯,這樣的雨天如此折騰,一個個都受不了,吃飽了,衣服也烤乾了,往鬆毛上一躺,很快就起了呼嚕聲。其中還有兩人發了高燒,也虧得老爺子這裡有草藥,熬了些喝過,發了汗,睡上一覺,算是止住了。第二天一大早,老大爺又給他們煮了疙瘩湯,吃過後,他披上蓑衣,讓陳安他們將東西留在屋裡,親自領著陳安他們到山裡去找藏在裡麵的一戶戶人家。有老爺子幫忙,這一天折騰下來,又弄到幾百斤糧食,已經夠他們背了。在此又住了一晚,在第三天早上,陳安等人背著千多斤糧食,踏上返程。本就是一路往回走,已經走了不少路程,他們這一行人緊趕著,在傍晚艱難地回到石河子村的時候,陳子謙和宏元康領著兩隊人都還沒有回來。這是幾天的奔忙換來的結果,可就他們辛苦弄回來的這些糧食,平均下來,一個人也分不到幾斤。直到這時候,陳安才真正體會到,上輩子的時候,村裡人度過這場洪澇,是何等的艱辛。好在,村裡人為了口吃的,都在積極地想辦法,冒雨上山挖蕨根,挖葛根,回來榨粉,包括山裡那些接連被暴雨衝刷,還殘存的山野果子,采挖回來的折耳根、冬寒菜之類,隻要能吃的,都往家裡弄。第二天傍晚的時候,陳子謙和宏元康領著的兩隊人才分彆在中午和傍晚返回,也各自帶回千多斤的糧食。估摸著省著一點吃,配合著野菜之類的東西,應該能撐到救濟糧的下放了。現在,陳安不敢再看不起那每人每月二十斤的救濟糧,更不敢再嫌棄其質量,哪怕在烘乾的過程中弄焦了,也難能可貴。在家裡休息了兩天,陳子謙領著人將關在山洞裡的黃羊拖了五隻回來,宰殺以後,分給各家各戶。陳安也開始組織青壯,準備冒雨進山,弄些獵物回來。夜幕降臨,一大幫子人圍在公房的火堆旁,紛紛說著各自聽來的信息。沒少往山裡找吃找喝,總能遇到些野物。在哪裡看到什麼樣的腳印,在哪裡看到了新鮮的糞便,陳安細細地聽著,估摸著是什麼獵物,大概在什麼地方。一番歸總後,鎖定了一群前天有人看到在地裡翻拱紅苕的野豬。3最新地址........007...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