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是有啥子深仇大恨……這個事情,是蘇同遠自己說嘞?”
吳巧花終於冷靜了一些:“我家幺兒倒是沒有這麼說!”
“這就對了哦,蘇同遠他自己都沒有這麼說,你憑啥子說安娃子害他嘛?還是說你家娃兒被黑娃子撲了,腦袋出了問題,想必他是清醒的嘛,是不是被人害嘞,他自己不清楚?就問你一句,是不是蘇同遠那娃兒親口跟你說嘞?”
宏元康再問。
聽到這話,吳巧花一下子傻眼,她猛然間發現,自己太衝動了。
本想著弄醫藥費的,怎麼就把事情辦成現在這樣了。
確實,蘇同遠沒說過這樣的話。
雖然傷得很重,但她能確定,蘇同遠腦袋是清醒了,並不糊塗,他自己也說了,是突然間遇到黑娃子……
她又想起了楊連德說的那些話,對,就是楊連德,他在故意引著自己往那方麵想。
那楊連德明明不是啥子好人!
現在還能說錢的事兒?
蘇同遠還在醫院裡躺著,等著錢,必須說啊!
“是楊連德跑去跟我說,他順著黑娃子的腳印到山裡看過……”
吳巧花把心一橫,大著舌頭說道:“不管啷個說,那黑娃子我家幺兒也打了,人被傷,狗也折了,那黑娃子賣的錢,就該分我家幺兒一份!”
她話一出口,馮麗榮眼睛一下子瞪大,伸手一指自家屋子:“錢在屋頭,你去拿撒?你那張臉是城牆拐拐蠻,我都不曉得,你啷個好意思開口分錢,我跟安哥打的黑娃子,關他蘇同遠啥子屁事,憑啥子分?
哦……他蘇同遠被黑娃子撓了,狗死了,他有傷到那黑娃子一根毛沒得?我啷個沒看見在打黑娃子的時候,有他蘇同遠這號人在場?
被黑娃子攆過一次,那黑娃子他就有份了?哪裡有這種道理。相反,我們打了黑娃子,是替蘇同遠報了仇,不謝我們就算了,還給老子跑來找麻煩……”
陳安也大概弄明白吳巧花的心思了,淡聲說道:“嬢嬢,我今天還叫你一聲嬢嬢……打獵的事情,不是你想得那麼簡單,常常十獵九空,在我們攆山人裡邊,有一條規矩:攆山圍獵的時候,為防止有人偷巧最後進入隊伍分一杯羹,獵頭必須要有三次點名,隻有從頭至尾參加打獵的才有資格參與分配獵物。
我直接告訴你,他蘇同遠沒有那資格,這話放在哪裡我都說得走。
我曉得,蘇同遠被黑娃子傷了,現在躺在醫院裡邊,急需用錢,你要是想著以這種理由跑來跟我說錢的事兒,那沒得商量。
你若是來的時候好好跟我說,我還可能考慮借你一點,但是現在,就衝你那一通罵,就衝你跑來誣陷我,和你那忘恩負義的德性,就不要想著從我這裡弄到一分錢,我再也不想跟你家有任何來往!”
吳巧花神色一下子變得急了,她也知道,事情到了這地步,陳安已經把話說死,就不會再有任何幫她的可能。宏山家也有錢啊……她懷著渺茫的希望看向許少芬。
還不待她開口,宏山先把話頭給掐死:“不要看我媽,也不要打我家的主意,我不可能答應,他蘇同遠是死是活,關老子屁事。”
陳子謙一直在門口蹲著抽煙,都三根旱煙抽完了,直到這時候,他在牆角磕了嗑煙袋,吐了口唾沫,站起身來:“跟個婆娘說那麼多乾啥子嘛。
罵也罵了,架也打了,總該要把事情說清楚,不然不曉得的人還以為我們欺負人家。
走,先到大村子找蘇春貴,把今天這個事情跟大家夥說清楚,另外,再到鎮上找公安特派員,請他們作證,當著蘇同遠的麵把事情問清楚。
我可不想因為這個事情,被人亂潑臟水,以後被人在背後指指點點,說閒話,老子是要臉的人……幺兒,回去拿電筒!”
事情必須做斷根,陳安很讚同這種做法。
不然的話,風言風語,不知道會被傳成什麼樣。
還有楊連德,狗日嘞又跳出來作妖了,欠收拾!
至於吳巧花這裡,他是真不打算幫了,不是他心狠,而是不值得。
他立刻轉身去屋裡找電筒。
馮麗榮也跟著陳安一起回了屋子,卻是忙著打理孩子,用背帶將孩子包好,背在背上,在陳安往外走的時候,也緊緊跟上。
“寶兒,你就不要去咯,到大村子,然後還要連夜去鎮上,這路程可不短,天氣又那麼冷,就在家好好領著娃兒!”
“我都打架了,不去啷個得行?”
陳安衝著她眨眨眼睛:“屋頭那麼些東西,總要有人看……放心撒,沒得事兒!”
馮麗榮猶豫了一下,點頭道:“那行嘛,我在家看家……好好的一頓飯,被那瘋婆娘鬨成這種樣子,隻能等你們回來再吃咯。”
陳安苦笑著揉了揉馮麗榮的腦袋,轉身出了屋子。
馮麗榮也跟著出來,看著陳安他們都沒去管吳巧花,和宏元康一家子一起前往大村子。
她也不管吳巧花,將院門關上,徑直回了屋子,在門口看見吳巧花愣愣地站了好一會兒,才快步順路跑著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