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得不說,在現在這年頭,正在大力推進醫療衛生,采藥還是很賺錢的,養蜂和采藥,也是這年頭為數不多能讓山裡人躋身萬元戶的職業。
當然,能做到這程度的人極少。
而養蜂,可不是像陳安這樣的定地養殖,是帶著蜂群追花逐蜜那種才能真正賺到錢,在老天賞臉的情況下。
陳安說完,轉頭看向老何,跟著問道:“大爺,這年限該啷個判斷?如果沒有葉片的話。”
老何也不藏著,說道:“這個有些講究:首先看莖部,年份越久的崹參,頸部越粗壯;二一個,看鐵線紋,崹參有一個特點,雨季旱季交替,主參上會形成好多鐵線紋,鐵線紋越多,皮色越深,年份越大。
第三就是看根須,年份越久的崹參,根須越粗壯,也不易折斷。
最主要的方法,就是數蘆碗,這崹參啊,每年地上莖到秋末枯萎脫落,殘留的莖痕形成蘆碗,一個連著一個,蘆頭上的那一兩個蘆碗比較圓,往後的蘆碗被竹根收縮拉擠形成偏形,呈牛鼻子狀,一個蘆碗相當於一年。”
陳安微微點頭:“曉得了!”
他認真將這些聽到的東西記在心裡。
卻聽老何接著說道:“也不能單看年份,這東西還講究形體,你看看你這幾棵崹參,長相看上去特彆自然、流暢、具有靈氣。
肩部與深刻的鐵線紋,蘆碗緊密對生,表皮有一定的光澤,皮條須清而長,沒有太多的毛須,而且須條上有特彆明顯的珍珠疙瘩,好像一抖摟就能掉下來的那種感覺,整體看上去,特彆漂亮,價格又能得到不少提升。
這玩意兒大補元氣,治兩性一切虛症,尤其是對於真陽衰少、腎氣乏絕、陽道不舉有良效,能有效改善病情。
碰到懂行的,那都是舍得出大錢的,不要輕易拿去收購站糟踐了,好好保存著,回去了小心地清洗出來,然後晾乾,找個罐子,弄些細辛、老薑回來,再加上木炭,裝在一起,這東西能防蟲,又能保證不受潮,好好保管起,能擺放不少年頭,記得將木炭經常曬一曬……等有緣人上門,那才是最好的路子。”
有緣人,陳安當然知道老何說的是有錢腎虛的人。
治療虛症的東西,一向很貴,是那些能有三妻四妾的人急需的啊!
對於崹參,錢就是緣。
當然了,這種事也不能往外泄露。
家裡邊已經藏了不少金銀古董的陳安,太明白這個道理了。
聽老何說了這些,陳安忽然發現,自己幫他一個忙,算是值了,知道了年份判斷,藥效,還有保存方法,已經有得賺了。
從此以後,他算是對崹參這等好東西有了清洗的了解,再在山裡遇到,絕對不會再像這次這樣拿捏不清。
幸好,東西被帶了回來。
要是不留個心眼,這次可就錯過了。
山裡邊那麼多攆山、采藥的人,鬼知道下次去,還能不能輪到自己。
這崹參藏了**十年沒被人采挖,往後有空閒時間進山的人越來越多,可就不好說了。
“謝謝大爺,這又讓我學到了!”陳安真心感激。
“謝啥子謝,早說了你我有緣,嘶……你等哈,我看你這裡五匹葉、四匹葉、三匹葉都有,為啥子二角子一棵都沒有?”老何忽然又問。
“山裡人采藥不是講究采大留小蠻,我看到這些崹參的地方,崹參是成片的,那些二角子我覺得太小了,就沒有動,總不能挖光采儘撒!”
這是陳安一直遵守的規矩。
老何聞言,頓時笑了起來:“你呀,守規矩是好事兒,但是也該看看自己遇到的是啥子東西,崹參這東西,不能按照常理來說,就即使留小嘞,也該一棵棵看過再說,不然是會錯過好東西嘞。
不過也不奇怪,你不懂,我跟你一說你就曉得咯,這崹參啊,是會夢生嘞。”
夢生?
陳安聽到了陌生的名詞,似乎還有些玄奇的意味,連忙問道:“是啥子意思?”
老何嗬嗬一笑,講述起來。
陳安一聽,算是明白了。
原來崹參作為多年生草本植物,似乎也有了不可說的靈氣,要知道大自然風霜雨雪隨時都會變換,還有植被的變化、動物的破壞、踩踏等,崹參會根據自然環境不同選擇休眠,也就是俗稱的“夢生”。
崹參葉子往往隻有三兩片,但是經過“夢生”以後,會蛻變為四匹葉或者燈台子,甚至六匹葉會變成二甲子,這也是崹參的神奇之處,沒有撥開泥土,將其抬出,誰也無法斷定地下這顆野山參到底是不是“大貨”。
攆山人都把這種現象貼切的稱為“夢生”。
也正因如此,崹參在每一種株型上分彆停留幾年到十幾年,七匹葉以及以上的野山參非常罕見,出現的話幾乎都是百年開外的老參。此外,隻有野山參才會出現輪回現象,即又從“二角子”開始,依次輪回變化,非常神奇。
這下子,陳安明白了。
他微微笑了笑:“看來,還得往山裡再跑一趟!”
老何點點頭:“你是應該要跑一趟,都知道崹參值錢,那樣的地方,我不問,你也彆告訴彆人,說不定這輩子過上幾十年,還有機會等到那些小的長大,又能采挖一回……
行了,我能說的也就是這些東西,至於找崹參的地方,你自己到了地頭好好琢磨一下,看看土木樹林和環境氣候,以你的聰明,應該就曉得,那些地方可能有崹參。
對了,你不是會攆山的嘛,到山上找隻長角的草鹿打了,用角打磨成光滑的簽子,采挖崹參更順當些。”
他說著,從懷裡掏出之前就數過一次給陳安,陳安沒接的那二十張大團結,遞給陳安:“說好的兩百塊錢,現在事情解決了,給你!”
陳安將他的手推了回去:“大爺,你教了我那麼多東西,我啷個好意思要你的嘛,再說了,這參與的人中有馮扯扯……多少還有些歉意!”
“這就不是一回事兒,彆人的錯,不要往自己身上摟,再說了,我是真看你娃兒不錯,沒想到還是個練家子……裝起,莫嫌少!”
老何笑道:“我這是相當於雇你當保鏢了!”
陳安再次將他遞來的錢推回,說道:“要不這樣,我反正也要回山裡去看看那些崹參,有沒有漏掉的,這一路,我們可以一起到洋縣,請我吃頓飯就行了,一路上,我還想聽你多說說關於崹參的事情。”
見陳安堅持,老何也就沒有再勉強:“行嘛,那就這麼辦!”
老何卷了旱煙點上後,和陳安一起折返大路上,繼續朝著洋縣走。
馮正良屁顛屁顛地跟上來:“妹夫,帶上我一起撒,我在漢中呆了不少時間,還沒進山耍過!”
陳安瞥了他一眼:“你不是挺有義氣的嘛,不去找你那些兄弟?”
“那兩個兄弟以後慢慢找,現在你更親些!”
馮正良的臉皮是真厚:“話又說回來,彆的人不說,那個寸頭和胸口有刀疤這兩個,是真不錯,他們也是真找不到路子了,活著總是要錢嘞,有的時候也是逼於無奈了。”
陳安心裡何嘗不知,那麼多知青回城,沒有工作,有多少當起了街溜子。
但想想明年,他還是警告道:“馮扯扯,不是不讓你處,還是那句話,走正途,不要搞那些歪三斜四嘞,要是不聽勸,你遲早吃大虧,尤其是接下來三年,你就踏實當你的老師,我可不想看到你進大牢!”
“曉得咯……欸,為啥子是接下來三年?啥子意思?”
“你自己想想,這幾年縣城裡邊打架鬥毆之類的事情是不是越來越多了?”
“是有這種趨勢哈!”
“遲早要整頓,不信你看好!”
馮正良看了看陳安,微微點頭後,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