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曆了數分鐘的緊張,陳安漸漸找到了跟著代培師傅學車的感覺,一通操作下來,感覺也不是太難,心態一下子好了很多,將車子的速度提升了不少,行駛變得順暢起來。/br陳文誌也教得用心,是他攛掇陳安駕駛的,擔心出事是其一,也怕耽擱了這一趟運輸任務,所以,一路上盯得很緊。/br好在陳安前些日子在縣城學得紮實,油門、離合、檔位的配合不錯,方向也控製得好,除了在盤山公路上,兩處彎拐比較急的地方轉不過來,將車子弄熄火以外,倒也沒出什麼大問題。/br陳安悟性不錯,在陳文誌的指點下,明白自己在轉彎的時候,沒有預判好,彎轉得不夠大而不得不停下來,後麵就再沒出現問題,並且越開越有感覺。/br正如李豆花和陳文誌所說的那樣,他心理上像是過了一道坎,在駕駛汽車這件事情上,再沒有之前的那些莫須有的擔憂,反倒覺得簡單起來。/br一路上,他還幫著撿了幾個搭順風車要前往南鄭或是漢中的人。/br抵達漢中的時候,是下午兩點左右,陳安特意將陳文誌叫到館子裡,點了桌好飯菜,請他美美地吃了一頓。/br吃飯的時候,陳文誌問道:“你們是東西賣完就回去蠻?”/br李豆花點點頭:“是東西賣完就回去,不過,我有點小東西,怕是不容易出手,要耽擱不少時間。”/br“你們看瞧嘛,吃過飯以後,我把車子開去糧管所那邊裝大米,我估計事情順利的話,下午五點左右就能裝好,如果那時候,你們東西賣了,就到糧管所來找我,一起回去,也省得你們另外找車麻煩。”/br陳文誌微微歎了口氣:“我倒是想在這邊耍上一晚上,等到明天再回去,畢竟夜路不好走,但這趟出車,事情趕得有些急,我必須今天就將東西拉到鎮上卸了,糧油店明天就要用。”/br陳安說道:“那到時候瞧,你如果車裝好還不見我們,就莫等了,直接走!”/br總不能因為自己兩人,把陳誌文的事情給耽擱了。/br而且,他也覺得,李豆花手中的金香玉想要出手,賣個好點的價格,不會是那麼容易的事兒。/br關鍵是買主難尋。/br這東西,見過的人不多,在後世,米倉山裡有人開采,但也不是跟挖煤一樣,找到了就可以接連挖出不少,也隻是在采石的過程中,時不時得到那麼幾塊而已。/br不然的話,就以金香玉無法打磨拋光,也無法進行精細雕刻隻是粗淺加工,香氣也會漸漸逸散而消失的特點來說,是不可能被稱為瑰寶的。/br正因為開采難度不小,產量低,加之那特殊的香氣、藥性和色澤,才在很長一段日子裡,維持住它在玉石中中上的地位。/br直到有人探明儲量,大批量地產出,這才淪為地攤上少有人搭理的東西。/br在現在這種時候,一般人誰會閒著沒事弄塊石頭放在家中當擺設,隻有那些有錢的主。/br事情就這麼說定。/br三人吃過飯以後,陳安和李豆花領著狗,挎著用麻袋包著的獵槍,在陳文誌開車離開後,徑直趕往收購站。/br收購站人不多,倒也沒多長時間,就輪到李豆花出售他的那些皮毛、藥材。/br一背篼的東西很快處理掉,隻留下背篼底部裝布袋子裡的那幾塊金香玉,李豆花所得,也不過就三百多塊錢而已。/br兩人從收購站出來,一路順著街道走著,陳安果然看到不少操著外地口音的人往來,尤其是那些穿得西裝革履或是穿著花哨的人,大多是些帶著濃重粵語腔調的廣東人,最起碼有半數是沿海來客。/br他心中暗歎,到西北來收麻錢的人,是越來越多了。/br感覺上一次來的時候,還沒麼多外地人,現在卻是隨處可見了。/br就他上輩子所了解的那些皮毛得知,收麻錢的事兒,最開始都是廣東人收購,收起來的東西,多流向港澳及歐美,到了九十年代末,隨著內地房地產市場的撅起,一些房地產老板有錢後,也開始收藏這些古物。/br後來需求多了,也就有了市場。/br尤其是一些跑官的,送禮的,求人辦事的,往往送上一些好的古玩,又有價值,又能躲避查收,更是大大增加了需求量。/br正是因此,陝西是文物大省,自然引得各地的偷屍賊也逐漸彙集到這裡。/br想到這些的時候,陳安也在警醒自己,以後在這秦巴山脈裡混跡,得相當注意,毫不誇張地說,這裡的地下江湖,已經形成,而且越來越錯綜複雜,稍不注意,就可能招來要命的麻煩。/br哪怕是接下來的三年形勢嚴峻,似乎對他們也影響不大,照樣猖獗。/br“師傅,你的那些東西,準備到哪裡去賣?”/br陳安沒有出手這類型東西的經驗,既然李豆花要專門往這邊來,以他的閱曆,應該是知道出手方法的。/br李豆花神秘地衝他笑了笑:“你跟著我就行了,等哈帶你去個好地方!”/br聞言,陳安也就沒有多說什麼,隻是跟在李豆花身後。/br兩人沿著街道走了好一段,大概是有不少時間沒來過漢中的原因,城裡的變化不小,李豆花有些摸不清東南西北,在街上來來回回地看,又問了兩個路人,穿了幾條巷道,最後領著陳安到了另一條熱鬨街道交叉口矗立的一座古樓前麵站定。/br“就是這兒咯!”/br李豆花指著古樓說道:“我早年間來過這地方,都快忘記了,這裡一直是南北客商往來的地方”。/br陳安抬頭看看古樓,見古樓門口人來人往,不少外地口音,胳膊下夾著皮包的人進出古樓,敞開的大門門楣上有一橫匾,上書:鐘樓飯店。/br看上去挺高級。/br看得出,這是外地人到漢中倒騰生意聚集的地方。/br他隱約猜出,李豆花打的什麼主意了。/br這地兒,既然是外地客商聚集之地,自然也是有錢人彙集的地方,東西想賣個好價格,這裡正是一個極好的地方。/br“等哈跟我上樓,啥子話都不要說,等著看就行了……”/br李豆花說著,領著陳安往古樓旁邊的巷道走。/br在牆角將帶著的背篼放下,他把裡麵用裝著金香玉的布袋子提了出來,又伸手揉了揉巴豆的腦袋,指了指背篼:“巴豆,給我看好背篼,等著我出來!”/br巴豆跟著李豆花已經有好幾年,能從李豆花的一言一行中,分辨出李豆花的意圖。/br這也是一條非常巴家的獵狗,李豆花隨便往哪裡放點東西,讓它守著,它就會乖乖地守在哪兒,寸步不離,彆人更是彆想亂動那東西,後果是會被咬的。/br所以,在李豆花衝著它巴豆交代過後,巴豆嗚嗚哼叫了一聲,就在背篼旁邊趴了下來。/br陳安也將衝著招財發出了定坐的指令,然後跟著李豆花朝古樓門口走去。/br隻是,兩人都沒想到,剛跨進門口,立馬有女服務員看到,迎了出來,衝著兩人像是趕蒼蠅一樣,說道:“出去出去,啥子阿貓阿狗都往裡邊鑽,也不看看這是啥子地方。”/br聽到這話,陳安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br想當初,他初次和宏山過來倒賣鬆子的時候,進食堂也遇到了差不多的對待。/br這年頭的食堂、供銷社、百貨大樓等地方工作的人,大都覺得自己端的是鐵飯碗,哪怕乾的是服務工作,依然覺得自己有鼻孔看天的資格,一個個相當勢利。/br碰到有錢的,那是點頭哈腰,笑麵相迎。/br但凡在他們眼裡覺得寒酸點的,那是真不當人看。/br本想著這地方高級一些,服務員素質也會好一點,沒想到,都是一個德性。/br這是覺得兩人穿著寒酸了,覺得不配進飯店。/br陳安剛想上前理論,卻被李豆花給攔住,他衝著女服務員笑了笑:“女娃兒,話不要說得那麼難聽撒,也不要那麼瞧不起人,我老頭子走南闖北多年,啥子人沒見過,你那麼了不得,在這裡也不過就是個伺候人吃喝嘞,啷個,這鐘樓飯店是你家開的?/br看在你是個女娃兒的份上,我不與你計較,要是個男的,老子早就一耳屎抽過去了!”/br誰知道,那女服務員挺橫,當即就將臉伸了過來:“來,你抽個試試,你今天要是不抽……”/br她話未說完,李豆花反手就是一巴掌抽了過去。/br這一下,看得陳安猛地愣住,沒想到自家師傅還真的出手。/br那女服務員更沒想到,李豆花真敢抽她,一下子懵了。/br卻聽李豆花笑嗬嗬地說道:“老子在外邊闖蕩的時候,你娃兒都還沒出生,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伸著臉來讓我打嘞!”/br女服務員猛然反應過來,哪還肯放過李豆花,一把揪著李豆花的衣襟,就開始叫嚷起來:“你個老不死的,敢打我……打人咯……”/br隨著她的呼喊,大堂裡正在用餐的幾桌客人紛紛看了過來,飯店的工作人員也呼啦啦地跳出來幾個。/br就在揪扯中,李豆花袋子裡的金香玉有一塊掉了出來。/br緊跟著,他當場就叫開了:“老子這東西要是弄壞了,把你狗日嘞賣了,都賠不起……”/br隨著他這一聲喊叫,飯店大堂裡的人紛紛湊了過來,就連二樓都有人從樓梯口探頭往下看。/br那塊金香玉被一個男服務員給撿了起來,看了看,不屑地說道:“不就是塊破石頭嘛,說得像是啥子了不起的東西一樣……”/br他說著就準備往外扔。/br李豆花眼睛一下子瞪了起來:“你狗日嘞扔個給老子看看,那是金香玉,瞎了你的狗眼!”/br隨著金香玉三字出口,立刻有更多的人靠攏過來。/br陳安看著圍過來的那些人,一下子明白了,自家師傅根本就是有意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