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也有人反對,尤其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大能,他們無法無天慣了,如何甘心被壓製管束?
可惜他們不是女帝乘微及其座下四大軍團的對手,因此再不甘心,也隻能乖乖聽話。
女帝乘微被世人譽為元、祖。
隻不過萬年過去,女帝崩逝,乘氏皇族再未出一個能與其比肩者。
時至如今,乘氏皇族已無大乘期大能,而曾經在皇族之下的四大世家卻各有一位大乘期坐鎮。
尤其是季家,季家老祖更是大乘期圓滿,距離飛升隻差半步。
修士與凡人並存的世界,本質還是弱肉強食,想要改變規則,那必須是最強大的存在。
萬年前,女帝做到了,可惜她的後代達不到她的高度,也沒有她的強大,終是隻能漸漸沒落。
但即便如此,乘氏皇族在世人心中,尤其是凡人心裡,依然有很高的地位。
帝女修為雖不如女帝,但不愧是女帝後人,如出一轍的品性高潔、愛民如子。若非她行二,又不爭不搶,九胥少君之位合該落在她身上。
帝女這般好,也難怪文喜姑娘願意以命相報。
靈醫心中百轉千回,臉上敬重更深幾分,忙道:“殿下放心,這毒並非無解,雖毒,但還不至於致命,臣即刻就為文姑娘解毒。倒是殿下,您才剛蘇醒,靈根未愈,還要多多休息才是,莫要勞神勞力。”
乘嫋微微一笑:“我的身體我知道,靈醫還是先給文姑娘解毒療傷吧。莫要加重了她的傷勢。”
靈醫忙應了一聲,聽說文姑娘取得了萬年血芝,如此,殿下恢複有望。思及此,他立刻開始施針用藥,三針下去,文喜便猛地吐出一口毒血,悠悠轉醒。
“文姑娘,你現在感覺如何?”
文喜眨了眨眼,帶著剛醒的茫然,不過隻是一瞬間,她便回過神來了,想起了剛才發生了什麼事。
“我沒事。”躺在榻上的女子麵色慘白的搖了搖頭,看著周圍的人,她語帶歉意,“抱歉,讓大家擔心了。這點小傷,養一養便好了。”
“這麼重的傷,豈是小傷?”靈醫不讚同道,“血龍蟲劇毒無比,若是再晩一時半刻,毒入丹田,便是能救,也要遭受好大一番苦楚。文姑娘,你不能不把這傷當回事。”
“我沒有不顧自己,我隻是想儘快取到萬年血芝。”文喜聲音有點沙啞,說話間,視線不由自主地朝乘嫋和季烆所在的方向看去。
先落在乘嫋身上,後又在季烆身上停留了一瞬,隨即不經意的移開。
“殿下。”她先喚了一聲,微頓片刻,又補了一聲,“季師兄。”
乘嫋笑著應了她一句:“醒了便好,你現在身體可還有哪裡不適?”
相比她的和顏悅色,季烆的臉色卻是很冷,甚至看也沒看文喜,那般冷漠的態度實在刺人。
文喜的臉色更白了幾分。
“文姑娘,你不是取到萬年血芝了嗎?”靈醫一心在血芝身上,立刻就問,“正好我在此,你快把血芝拿出來,這等靈藥須得及時用了,否則,藥性會隨著時間流失,效用大減。”
聽到這話,季烆才終於抬眸,看向了文喜,問:“你真的拿到萬年血芝了?”語氣難得多了一點急迫。
文喜清楚這份急迫從何而來。
季師兄這是在為他心愛的女子問,為其著急。
她垂下眼,點了點頭,手上一揮,下一秒,一朵血紅色的靈芝便出現在了空中。隻見那靈芝不過成年男子一手大小,通體血紅色,身周流光四溢,甫一出現,一股濃烈的藥香便散發開來。
“這便是萬年血芝。”
隨著血芝出現,文喜從榻上坐起身,背脊筆直,直直看向乘嫋,沉聲道,“殿下,我拿回來了。”
乘嫋適時露出了驚喜之色,誇讚道:“文姑娘,果真厲害。這次真要多謝你了。”
“殿下不需言謝,這本就是我欠您的。”文喜認真道,“當初殿下為救我才受傷,這些都是我該做的。”
殿中人聽著,都不由點頭,麵露讚許。
唯獨季烆,一雙眼睛隻緊緊盯著萬年血芝,未曾予給文喜半分餘光。
乘嫋麵帶微笑,也眼帶希翼的看著那多血芝。但事實上她心裡很平靜,畢竟按照書中所寫,這萬年血芝其實是假的,乃是血菩提偽裝。
雖然她不是很想信。
果然,靈醫先是欣喜的小心捧起血芝,然仔細觀察了一番後,臉上卻漸漸出現了猶疑之色。
“如何?”
見靈醫麵色不對,季烆立刻皺眉問道,“是這血芝有何不對?”
“不對,這不是萬年血芝,這是血菩提!”靈醫又檢查了一會兒,露出了失望之色,最終遺憾搖頭。
殿裡歡喜的氛圍陡然一滯。
“怎麼會?!”文喜臉色變了,“我……我不知道。”
“血龍蟲也喜食血菩提。血菩提與血芝很像,所以常常被認錯。”靈醫歎氣解釋。
得知不是萬年血芝,季烆臉色更冷了,隻問:“所以這血菩提對嫋嫋無用?”
靈醫點頭。
血菩提也是珍貴的靈藥,但與萬年血芝藥效不同。再珍貴,也無法治愈乘嫋被傷的靈根。
“是我的失誤。”文喜泛白的唇幾乎被咬出了血,“讓殿下空歡喜一場。”
乘嫋麵上也露出了失望之色,卻依舊溫聲道:“沒關係,萬年血芝本就難尋,文姑娘不必自責。況且,血菩提也是珍藥,也不算一無所獲。”
“堂堂掌門親傳弟子,連血菩提和血芝也分不清?”與她相反,季烆神情冷厲,語氣不耐,字字嚴苛,“宗門有靈藥課,內門弟子都必學,文喜,你平日就是這般上課的?”
文喜難堪的垂下了頭:“是我錯了,季師兄教訓的是。我下次再不會認錯了。”
“有錯當罰,回去默寫百遍靈藥譜。”
“是。”
文喜順從應道。
一旁,乘嫋看著這一幕,微微挑了挑眉。
雖是烏龍,但文喜的心意沒有假。她的確為此受了重傷,血龍蟲的毒雖解了,但傷勢還在,暫時不能動用靈力,也不好移動,需要好生將養幾日。
這十年間,文喜為了給乘嫋尋靈藥,受過許多傷。
這次不是例外。
她在皇宮甚至有獨屬於自己的一處小殿。據說是有一年,文喜獨闖地幽海,取得一株千年冥蓮,奉與帝女療傷。為此,文喜雙臂具斷,險些成了廢人。
帝君感念她的真心,為讓她安心養傷,賜下一座小殿,並取名歡喜殿。
這些事,乘嫋都已聽人說了。
她麵不改色的安排人照顧她,直到處理好一切,這才帶著人離開。期間,季烆至始至終都陪在她身旁,除了訓斥文喜幾句話,此後再未看其一眼。
“阿烆,你很討厭文姑娘?”
出了歡喜殿,季烆送乘嫋回她所居的扶鳳殿。路上,乘嫋忽然開口問。
聽她提起文喜,季烆就皺眉,聲音如冰:“她害你重傷,十年不醒。我難道不該厭惡她?”
季烆雖性情冷漠,但也從未這般明顯表現出對一個人的厭惡。可這種‘厭惡’,又何嘗不是另一種意義上的特殊?
乘嫋瞧著他,目光有些深。
“當初救她,是我自願。我受傷,也是妖獸所致,非她之故。她也是被牽連的無辜,所以你無需遷怒於她。”
季烆沒有回答,明顯是不願。他對文喜的厭惡似乎根深蒂固。
是太在意她,太愛她的緣故嗎?
“阿烆,你這麼討厭她,是因為很愛我,是麼?”
少女忽然笑了,笑起來,左邊竟有一個淺淺的小窩,顯得尤其靈動可愛。
季烆是個感情內斂的人,很少直白表達自己的感情。至少在乘嫋沉睡之前,即便他對乘嫋的在意眾人皆知,但他也未曾對她言過‘愛’。
但每一次,乘嫋問他,他都會毫不猶豫點頭。
這一次,一如既往。
男人依舊認真的點了頭。
“嗯,我也喜歡你。”
少女眉眼彎彎,笑得越發燦爛,似乎很滿意未婚夫的表現,並如曾經一般,直白的向他表明心意。
她已經很多年沒對他這樣笑過了,季烆看得入神,忍不住向少女伸出了手。
他想要牽她的手。
像以前她常對他做的那樣。
少女卻忽然伸手接過了他左手提著的那對疾風雁。
“哎,都忘了這兩個小東西了。”看著疾風雁,少女笑得很開心,仰頭對他說,“阿烆放心,我會好好養著它們的,定不會委屈了它們。畢竟——”
“這可是你送我的小寶貝。”
她朝他俏皮的眨了眨眼。
她的手小,不像他能一隻手提兩隻,隻能一手一隻。如此一來,兩手都滿了,自然無法與季烆牽手了。
“好。”季烆看著空空的掌心,微頓片刻,說,“你身體未愈,還是我來提吧。”
“不用了,我還沒那麼脆弱,況且,這兩隻小東西也不重。阿烆不用擔心,我提得動。”乘嫋笑著拒絕,視線從他的手上若無其事的劃過,似乎未曾注意到他的想法,隻仿若閒聊般說,“對了,阿烆,我們成婚,應要先去拜見無暇劍君吧?明日便去,如何?”
那隻手,可剛碰過了其他女人。
——不洗乾淨,彆想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