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便見幾個宮人手捧玉盤,推開門,小心走了進來。
甫一進來,便是靈光大亮,幾乎讓人睜不開眼。這般強烈的靈光,必是玄階以上的寶物現世。
文喜一眼便瞧見了玉盤上的那些東西。
靈藥、首飾、擺件、武器……幾乎全都囊括了。即便文喜已是昆侖掌門親傳弟子,見到這些東西,也忍不住一陣失神。
“這些東西是哪來的?”
她脫口問道。
宮人回:“文姑娘,這些東西都是殿下著人送給您的,請您務必收下。殿下說,這些年來,您辛苦了。她當初救您,本就是自願。而且,她有責任保護九胥子民,讓您不必有心理負擔。”
對她來說,那些需要付出無數努力才能得到的寶物,於帝女而言,不過是隨手便能送出去的一份微不足道的賞賜。
文喜下意識握緊了手中筆。
她抿了抿唇,道:“你們回去告訴殿下,她的好意我心領了,但無功不受祿。這些東西還請收回吧。”
宮人們又勸了幾句,但文喜態度堅定,堅持不受,最後,她們隻能無奈帶著東西又回了扶鳳殿。
“殿下,文姑娘說無功不受祿,請您收回這些寶物。”回了扶鳳殿,宮人稟道,“文姑娘態度堅決,我們勸過也無用。”
“那便收起來吧。”乘嫋讚惜一聲,“文姑娘品性高潔,是我落俗了。”
但其實乘嫋早猜到了文喜的反應,所以心裡並無意外,不然,她也不會派人送這些寶貝過去。
哎,她其實沒那麼大方。
回天珠完全不知乘嫋心中所想,見此,便道:“文喜一直如此,她是個很有原則的人。當初若不是以為自己將死,她也不會透露自己的心意。她本是要藏一輩子的。”
乘嫋笑了笑,沒說話。
既要藏一輩子,那與是死是活又什麼關係?
……
季家在帝都有自己的府邸。
出了皇宮,季烆徑直回了帝都的季府。平常這個時間,他通常是在練劍。然今天有些不一樣,他練了一會兒劍,卻有些心不在焉,時不時走神。
半晌,他收了劍,忍不住看向了自己空蕩的手心。
恍然間,他似乎看見了那個美麗俏麗的少女。
“阿烆,我喜歡你。”
少女言笑晏晏,臉頰緋紅,卻依舊大膽的盯著他看。
一邊說,一邊去拉他的手。
而他,下意識躲了躲。倒不是不願和她親近,隻是他一個人慣了,一時本能反應。少女卻是誤會了,不開心的蹙眉。
“有人看著。”
他解釋道。
“我們都定下婚約了,成了未婚夫妻,早晚都要完婚,牽個手怎麼了?”她不滿的輕哼,“難道有人敢說我們的閒話不成?還是你不願意?”
“不管,我就要牽。”
說著,她便霸道的一把抓住他的手,並壞心眼的在他的手心撓了撓。
她的手又細又軟,小小一隻,仿若玉雕一般精致,幾乎比他的小了一半,自然無法包住他的手。
反倒是他,隻要微微張開,便能把她的手全部包住。
那時,周圍還有不少人,早有人注意到了他們。但少女至始至終沒放開他的手,如她自己所說,不怕他人閒話。
可今天,她躲開了他。
以周圍有人為由。
手上的劍忽然顫動了起來,劍氣四溢,淩厲鋒銳,割破了季烆的手心。
“少主,您受傷了!”
一旁的劍侍見此,忙跑上前來,一臉緊張。
季烆毫不在意的抹了抹手心的血,沒讓劍侍上藥,隻道:“我記得上月得了一盞九華琉璃燈,派人送給帝女。”
“現在麼?”
“嗯。”
季烆淡淡點頭,“宮門還未關。”
“帝女殿下見到九華琉璃燈定然會高興。”劍侍笑道。
“……是嗎?”
“當然!”劍侍篤定道,“那九華琉璃燈又漂亮又實用,乃是天階地防禦法器,這般寶物,殿下必定喜歡。況且,這可是少主您送給殿下的,這才是最重要的。”
“心愛之人送的禮物,哪個女子不開心?”
心愛之人四個字,讓季烆不自覺擰起的眉心舒展開來。
劍侍感歎:“殿下可喜歡少主呢。您送的東西,聽說殿下都很是珍惜,一一收了起來,輕易不得動用。”
季烆握緊手心,沉聲道:“即刻把琉璃燈送進宮。”
……
一刻鐘後,那盞九華琉璃燈果真到了乘嫋手中。如劍侍所說,收到這等寶物,她的確很高興。
法器分為仙、天、地、玄、黃、人六個品級。
不過仙級法器乃是傳說中的存在,據說能煉製仙級法器的,必得是仙人。
品級越高,越是難得,自然越是珍貴,當然效用也越好。如這盞九華琉璃燈,乃是天階中品,能夠抗下大乘期修士三次全力攻擊,這等寶貝,便是宮裡也難得。
是以,收到這禮物後,乘嫋唇角的笑意便未散過。
“回去告訴阿烆,我很喜歡。”
季家來人瞧她笑靨如花,心裡也歡喜,忙不迭地回去複命了。
待到人走,貼身伺候乘嫋的宮婢便笑著道:“季少主竟舍得把這等寶貝送給殿下,定然很是在意殿下。”
“季少主性子冷漠,卻獨獨把殿下放在心裡,這般心意屬實難得。”
是啊,屬實難得。
為了這份特彆,乘嫋曾花費了無數心力。她望著那盞九華琉璃燈,難得陷入了回憶裡。
現今,九胥隻盛傳她與季烆是天作之合,感情深厚,卻少有人知,起初是乘嫋先追的人。
季烆出身高,天賦高,又生得俊美,潔身自好,無世家公子的浪蕩習氣。這般人物,當然惹人喜愛。
乘嫋自詡隻是個凡夫俗子,當然也不例外。她喜歡季烆身上的價值,也喜歡他的人。
在她的努力下,她也成了季烆的例外。
她是個霸道的人,也很貪心。
所以,她要這份例外是獨一無二。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屋裡隻點亮了那盞九華琉璃燈。它耀眼的光芒足以照亮整間屋子。
乘嫋坐在窗邊,一手把玩著琉璃燈,一邊麵無表情的望向天空。
直到月上中天。
一道巨大的陰影從天空劃過,下一刻,一聲屬於獸類的尖銳戾鳴響徹雲空。
按照那本書的劇情,今夜將有一出竅期的妖獸入魔發狂,突襲帝都。最先發現妖獸的是文喜,她功法特殊,對妖獸氣息比旁人敏銳數倍。
發現妖獸後,她立即衝了出去,與妖獸打了起來。
然而她傷勢未愈,當然就算她處於全盛時期,區區金丹也不可能是出竅妖獸的對手。所以,毫無意外的敗於妖獸手下。
最後,是季烆及時出現,才救下了她。
隻是那時文喜傷得太重,已是強弩之末,連站立的力氣也無,隻能無力倚在季烆的懷裡。
書裡,乘嫋看到這一幕,誤會兩人,當即發了脾氣。
此刻。
乘嫋站了起來,飛身出了扶鳳殿,朝著妖獸出現的方向而去。出竅期妖獸而已,它還攻不破帝都的護城大陣。
乘氏皇族雖落魄了不少,沒有大乘期大能,但出竅期還是不少的。
所以乘嫋並不著急。
那出竅期妖獸乃是火係,渾身帶著烈焰。
火光映亮了這片天空。
乘嫋停在城牆上,一眼便看到了不遠處,抱在一起的兩人。青衣女子麵色慘白,虛弱的靠在那玄衣男子的懷裡,女子凝著眉心,神色痛苦,男子麵色陰沉垂眸,目光冷冰的瞧著懷裡女子。
“文喜,你以為你是誰?一個金丹,竟妄想對抗出竅?不自量力!”
他冷聲斥責,神色嚴厲,卻未曾推開懷裡的人。而是揮手,撐起了防護罩,把人護在了裡麵。
——與書裡形容的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