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女人有病,流產以後精神也不正常。
有時候,風鈴會坐在那兒嘿嘿傻笑,有時候不言不語,一坐就是一天。
有時候女人會一個人喃喃自語,對著空氣說話。有時候會忽然抓狂,大哭大鬨。
這就是傳說中的產後抑鬱症。
喪子之痛加上對丈夫的愧疚感,自己差點把自己折騰瘋。
這就需要精心嗬護,溫暖跟關懷。
邢如意當然明白,第二天沒上班,專心在家陪了風鈴三天。
三天後,桂花要走了,女人收拾好行李,過來拍門。
啪啪啪!
“嫂子。”邢如意打開門,樣子很尷尬。
心裡戀戀不舍,想說幾句貼心話,可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桂花倒顯得特彆隨意:“如意,俺走了,你保重。”
“嗯,你啥時候回來?”
桂花說:“如果順利的話,明年冬天回來。”
“路上慢點,當上廠長,不要跟爛人爛事糾纏!遇到困難,就給我打電話。”
“知道嘞!”桂花微微一笑,拎起行李箱,同時衝風鈴擺擺手。
她一頭青年短發,顯得很灑脫。
臉蛋也嬌小精致,微微一笑,腮邊泛出兩個好看的酒窩。
這張臉邢如意足足看了四年,怎麼都看不夠。
桂花的小腰還是那麼細,男人一把手就能攥住。
滌綸褲子有角有楞,遮掩了兩條白腿。
桂花沒有穿裙子的習慣,比較保守,她才不想自己的兩條白腿果露在外,讓彆的男人隨意評論呢。
“那好,我去送送你。”
桂花在前,邢如意跟在後麵,兩個人穿過不規則的街道。
積攢了多少甜言蜜語要說,但誰都張不開口。
拉手的膽量都沒有。
畢竟人言可畏,舌根子底下壓死人。
幾百米的距離,足足走半個小時,倆人都是磨磨蹭蹭。
好不容易來到村口老柳樹底下。
桂花說:“你回吧,俺不在家,好好照顧風鈴跟希望哥。”
“放心吧。”
“還有你,彆抽那麼多煙,少喝酒!也彆太熬夜,遇到事情少發脾氣,往開了想。”
“嗯。”瞅瞅四周沒人,邢如意抬起手,摸在桂花的臉上。
桂花慢慢抓住他的手,在自己的臉上摩擦。
隨著眼淚撲簌簌落下,兩隻手都潮濕了。
“親,俺走了。”
“保重,自己照顧自己。”
邢如意的手慢慢從女人的臉上滑落。
桂花轉身上去汽車,汽車呼嘯著開上山道,最終消失不見。
桂花離開疙瘩嶺,沒有引起群眾們的注意。
因為陳富貴被打敗以後,通明蔬菜廠被邢如意收購,群龍無首。
必須安排一個新廠長過去。
桂花選中了自己。
離開疙瘩嶺是逃避。
她還肩負著新的使命。
透過返鏡,瞧著邢如意越來越遠的身影,桂花抬手摸摸自己的肚子。
她深信自己懷上了男人的娃,必須找個地方偷偷生下來。
通明蔬菜廠是她最好的隱身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