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誠走出齊家幫經常聚會的茶樓之後,回頭看了一眼那座古色古香的建築,一股胃酸上泛的惡心感直接湧到了喉嚨,“呸”地一聲啐了一口,滿臉嫌棄地爆了一句粗口。
“老子當初瞎了眼,才認你當老大!真是垃圾,老子就是進去吃牢飯,也不再陪著你們一起瘋……”
“龔書記,這邊……”
龔誠剛剛發泄完,就聽見有人在給自己打招呼。
他循聲看去,發現自己的司機已經已經在不遠處等候多時了,便直接走了過去。
見到龔誠走過來,司機滿臉堆笑,屁顛屁顛地跑到後排座位車窗邊,左手拽住門把手拉開車門,右手並攏成掌擋在上方,似乎是預防龔誠的頭不小心磕到車頂,聲音極其諂媚地道,“龔書記,開完會啦?快上車吧……”
就在上車的那一刻,龔誠突然感到一陣心酸和後悔。
心酸的是,這樣的待遇他以後不一定能享受到了!
後悔的是,自己身為副部級的乾部,省委常委兼政法委書記,已經是多少人夢寐以求卻一輩子都無法觸碰到的天花板了!
為什麼自己身居高位還是欲壑難填,為了謀求職務升遷和一些黃白之物,甘願屈身在旗下麾下,供他差遣驅使?
如果自己不是貪得無厭,老老實實地乾好自己的本職工作,說不定在退休的時候,獲得組織的照顧晉升正部,退休後也能享受正部級的待遇!
但現在,自己幾十年的辛苦和努力即將付諸東流,後悔也來不及了!
“書記,去辦公室還是回家?”
“回家吧……”
龔誠歎息一聲,回答的聲音都有點有氣無力。
很快,省委大院裡的那獨棟彆墅,他也沒有資格居住了!
司機聽出了龔誠的情緒有些不對勁,還以為他隻是累了,一門心思地想儘快將車開到家,讓龔書記好好休息一下。
但透過後視鏡,後麵跟著的一輛車的怪異表現,再次引起了他的注意。
“書記,後麵那輛車很奇怪,好像也在一直跟著我們!這段時間我老是發現有車跟著我們,雖然每次跟蹤車的車牌都不一樣,但還是被我發覺了……”
司機說到這裡的時候,聲音裡隱約藏了一絲擔憂。
“書記,您最近不會得罪了什麼仇家吧?您可是政法委書記,誰敢跟蹤你啊!”
龔誠聽了之後,一股無名怒火瞬間直衝天靈蓋,讓他說話都有些咬牙切齒,但他最終還是將那股極致怒意壓製了下來,“不用管它,直接送我回家就行!”
“好的,龔書記!”
司機見龔誠不願意多說,他就很識趣地沒有再問,手握方向盤專心開車,但他時不時通過後視鏡,觀察目標車輛的舉動,和他所預料的一樣,那輛車始終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跟車距離,一直跟在龔誠的專車後麵。
直到司機將車開進省委大院,那輛車也沒有離開,而是直接停在省委大院門口。
在進入省委大院,站崗武警敬禮的那一瞬間,司機特意打方向盤讓車子傾斜了一下,正是這個傾斜的角度,讓他看清楚了駕駛位的司機。
那是一個中年男子,留著平頭,國字臉,看不清麵部表情,但司機進門的時候,看到他正在打電話。
回到住所的龔誠直接開口大罵了起來。
“齊夏你個王八蛋,老子怎麼著也跟著你鞍前馬後地乾了好幾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現在這個關鍵節點,你他媽的這樣對待老子?”
這時候,妻子提著裝著蔬菜和肉食的菜籃子推門進來,見到龔誠坐在客廳在沙發上,不由得感到非常驚訝,“你今天怎麼下班這麼早?”
“廢話不要多說,你趕緊帶著女兒去國外,再也不要回來了!反正你們有好幾本護照,錢我也早就存在了國外的銀行賬戶了,房子和車子都是現成的,你們過去就能好好過日子……”
龔誠仿佛念經一般叮囑了一大堆,“機票也早就訂了,記住不要從湘州國際機場離境,從其他機場離開……”
妻子一聽頓時大驚失色,手中的菜籃子都差點掉在地上,“發生什麼事了,我和女兒都必須要躲出去嗎?齊夏不是後台挺硬的嗎?就不能讓他保一下你?”
“那個王八蛋現在自身難保,保個屁!”
龔誠冷哼一聲,“具體你就彆問了,聽我的,趕緊收拾東西準備離開,晚了可能就走不了了!”
“你不和我們一起走嗎?”
妻子的聲音有些發顫,雖然丈夫早就給她打過預防針,很早就為這些可能發生的變故做準備了,但當這一刻真的到來的時候,她還是覺得內心深處的悲傷無法遏製。
“你不走的話,蘇辰東是不會放過你的,你之前一直跟他作對,他肯定會找你算賬的……”
“我走不了!無論是蘇辰東,還是齊夏,都不可能讓我離開!我如果跟著你們一起走,隻會拖累你們,最後弄得誰也走不了……”
龔誠搖頭歎息,眼眸中滿是苦澀和絕望,眼見妻子眼淚都快出來了,便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安慰道,“放心吧,我死不了!隻不過之前做了一些錯事,肯定會受到懲罰,大不了蹲幾年監獄而已……你們先出去,等我出了監獄之後,再出去找你們,我們一家人好好過日子!”
說到這裡的時候,龔誠的妻子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哭出聲音,而龔誠卻仿佛想到了什麼似地問妻子,“我讓你買的手機和電話卡,買了嗎?”
“買了!”
妻子擦了擦眼淚,用帶有哭腔的聲音說道,“你明明有手機,家裡有座機,為什麼還要叫我去小店裡麵買手機和電話卡?”
“我告訴你,從現在開始,之前一直使用的手機和電話卡不要再用了!因為手機會被定位,電話會被監聽!家裡的座機也是一樣,我叫你買三部手機和三張電話卡,就是方便我們一家三口隨時聯係……”
“等你和女兒上了飛機,成功離境之後,我就會親手了結這幾年的恩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