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我好像失眠了,但好像又沒失眠,整個人處於一種特彆奇怪的狀態,應該是介於睡與醒之間。
迷迷糊糊的,我好似夢到我父親了。
他穿著深灰色的中山裝,頭發梳得油蠟發亮,不停地在我頭上磨蹭著,嘴裡絮叨了好長時間。
我不記得他具體說了什麼,但有句話我記下來了。
他說:“漢青啊,是爸對不起你,也沒什麼東西留給你,我床底下的瓦罐還藏著三萬塊錢,應該夠你用到上大學。”
等醒過來後,我第一時間去床底下翻了翻,真有一個瓦罐,是紅色的,但裡麵沒錢,隻有一雙黑色壽鞋。
看著壽鞋,我當時心裡隱約覺得有點不對勁,總感覺我父親要出事了。
事實證明,親人之間真的有某種血脈感應,因為不到十分鐘時間,我父親的死訊傳了過來。
說來也是諷刺的很,我父親下半生從沒踏足過黃泉路,但最終居然死在黃泉路上,跟他一起的還有六個小姐。
他們七個被發現的時候,渾身上下血紅血紅的,白森森
的骨頭都露了出來,看不到半寸皮膚,數以千計的蒼蠅盤旋在屍體上麵,看著特彆滲人。
尤其是我父親,一對眼珠子都被挖了走。
我當時整個人都是懵的,眼淚簌簌地往下掉。
倒是我祖母,她出奇的平靜,沒有傷心,沒有眼淚,而是找了我們這邊的一個二皮匠,準備把我父親的遺體拉回去下葬,但被偵察隊給製止了。
不得不讚一句,我們這邊的偵察隊,有事是真上。
他們說這案件慘無人道,太惡劣了,必須查清才能讓老百姓安居樂業。
當時為了查清這案子,偵察隊特意到市裡請了我們這邊特彆出名的法醫跟痕跡專家。
大概查了三天的樣子,最終得出的結果是,三天前的淩晨兩點,我父親在鎮上找了六個小姐,打算去黃泉路做點事,但不知道怎麼回事,被十三個人群毆致死,然後又被活生生剝走了人皮。
這結論一出,我們這邊人人自危,一到晚上,彆說人影了,就連狗都看不到一條。
反倒是我們這邊的偵察隊,為了破案,他們不分晝夜,四處奔走,差點沒把我們鎮子翻過來。
結果地痞流氓倒是抓了不少,但那十三個人卻一直沒揪出來,而這案子也成了懸案,至今還留著檔案。
雖說案子沒破,但我隱約感覺我父親的死,或許跟黃泉路上的十三個巡邏士兵有關。
當我把這個猜測告訴祖母後,她隻說了一句話。
祖母說:“你爸的事,你彆管了。”
我原以為,她是讓我彆查我父親的死因。
誰曾想到,連我父親的喪事,她都不允許我參加,還把我鎖在房間裡。
我那時候是真不明白祖母的意思,但後來聽我們村子的人說,為了辦好我父親的喪事,我祖母逢人就下跪,求著彆人幫忙。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一方麵是因為我父親生前招人恨,另一方麵是我父親死的太詭異了,都嫌晦氣。
所幸當時有個叫陳九的抬棺匠,他聽說我家的事後,幫著把我父親下了葬,但聽說抬棺的時候,棺材在路上掉了好幾次,還差點砸死人了。
要說我也是命途多舛的人,就在我父親下葬的第七天,我們家又出事了。
這次死的是我祖母。
她老人家是上吊自殺的,吊死在我父親以前睡的那個房間。
我不知道她老人家為什麼要自殺,但我們村子對這事議論紛紛。
有說我祖母受不了喪子之痛,也有說是有人想滅了我全家,還有一種說法是,說我祖母是畏罪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