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簡·方達給你禮物,是她本人的簽名照,聽說你對她‘榮歸’的角色不滿意,她特地讓我轉告你,她在下一部電影‘金色池塘’裡,回歸了阿美利加的傳統價值觀,當了一個傳統的女兒和妻子。”
飯後三人圍著電視機喝茶,羅納德拿出了一個信封,遞給了凱倫姨媽。
“哦,真的嗎?”凱倫姨媽打開信封,拿出了簽名照,發現上麵有自己的名字,是簡方達特意簽字送給她的,“她的新片是講什麼故事的?”
“是講一個女兒和父母和解的故事,一家人在湖邊小屋,女兒,父親,外孫,三代人諒解了矛盾,重新感受到了家庭的溫暖。是和她父親亨利·方達,和凱瑟琳·赫本一起演的。”
凱倫姨媽越看禮物越滿意,“簡長得就像賢妻良母,她應該多演一些這種角色。和自己的父親一起演戲,那也很好。”
“我還是第一次收到大明星的禮物,我得給她回一份禮物。你覺得我送明星什麼禮物好?”
羅納德一愣,沒想到凱倫姨媽真的把它當成了普通人之間互相贈送的禮物,自己和她還是有些代溝。但是現在說一些煞風景的真相又不太好。
“其實最好是你烤的餅乾,不過長途運輸怕受潮,也不如新鮮出爐的時候好吃。”
“是啊,要是她來我們家裡做客,我就給她烤餅乾。”凱倫姨媽把照片重新放進信封,小心的收好,“你說我送她兩副我自己織的暖腿套怎麼樣?我看雜誌上的采訪,簡·方達也會跳芭蕾舞。”
“是嗎?沒想到姨媽還是簡·方達的粉絲。”羅納德暗想,“怪不得她演了榮歸裡的出軌軍人妻子,姨媽這麼生氣。喜歡的明星演了和自己身份相同的角色,結果還不是好人。”
“這到是個好主意,暖腿套生意開了店以後,姨媽你到不怎麼自己織了。”
“是啊,現在都是我的那些老兵俱樂部的朋友在織,可以給她們多一些收入。我不好和她們搶。不過我織的質量都比她們的要好。”凱倫姨媽喜滋滋地拿出一長一短兩雙暖腿套,都是紫色的。
“本來預備送給你的女……哎,算了,不說了。”凱倫姨媽把暖腿套遞給羅納德,“我給簡寫封信,告訴她我很喜歡她新片情節,希望到時能看到她和她父親亨利的同台精彩表演。”說著她去抽屜拿出紙筆開始給偶像寫信。
凱倫姨媽雖然是四十年代後期生人,但是還有些老派的作風。阿美利加正式參加二戰之前出生,童年經曆大蕭條的一代人,被稱為“沉默的一代”,他們信奉有些話不適合說出來,彼此心中明白就好。
而且那時候電話還不普及,才有知心朋友保持通信的習慣。
“這恐怕得找她的經紀人,禮物才能真的送到簡·方達的手裡。不過到是一種彆致的禮物,簡應該也不經常收到,正好她不是在做有氧瑜伽健身操什麼的?”
“咦?”羅納德記得簡·方達好像要拍攝什麼錄像帶,說不定還能蹭個廣告。
“我去給經紀人打個電話。”羅納德說道。
“尼西塔先生,我是羅納德。我的姨媽凱倫是簡·方達小姐的影迷,她看到了簡送給她的簽名照非常高興,想回贈一份禮物。……對,她自己用毛線織的,簡在冬天做瑜伽的時候可以用到……好,謝謝你的幫助。”
“我的經紀人答應去溝通一下簡的經紀人,我把暖腿套快遞給她。”羅納德過來給姨媽邀功。
“好的,羅尼。這是我寫的信。”姨媽把一封封口的信件和暖腿套放在一起,遞給羅納德。
回到了自己的公寓,羅納德又開始了劇本修改工作,拿掉了六十年代民權,越戰的背景,“油脂”續集的故事顯得非常平淡,和原作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彆。
五十年代是一個阿美利加的黃金時代,戰後歐洲經濟凋敝,很多日用工業產品都是阿美利加製造的。那時候普通家庭的孩子,就算考不上大學,也能找一份藍領的工作,有不錯的收入。
所以原作裡的那些孩子沒考上大學,當上了修車工,加油站工人,化妝師,也能讓他們賺到足夠的錢,在城市裡買個房子,和高中同班同學住在一起,無憂無慮地結婚生子。
而現在已經是八十年代,體力勞動的藍領不再被社會尊重,在麥當勞這種連鎖快餐裡打工的都是些青少年。
年輕人對這些工作根本沒有共鳴,他們隻是去掙點零花錢,不想一輩子做藍領。相反,他們都希望有足夠的教育,能夠找一份坐辦公室的工作,交上社保,然後在郊區買上房子,和相同收入社會階層的人住在一起,這才是新一代的阿美利加夢。
想到這裡,羅納德更發愁了。他丟開了原來的劇本,和在劇本上做標記的紅色鉛筆。
羅納德覺得,如果就這樣簡單的重複原作的故事,那票房可能不會很理想。雖然電影的票房和編劇關係不大,但是如果能寫出一部票房很好的電影,作為編劇也能夠獲得加成,有機會執導自己的電影。
“油脂”是一部好萊塢知名的音樂劇,在翻拍成電影之前,就在百老彙上演了五六年。很多沒機會到紐約百老彙現場觀看的小鎮青少年,能夠用三四美元的票價,享受一下百老彙的經典音樂劇,在1978年當時,是一個挺劃算的事情。
但是讓他們去看一部劇情基本類似的續集電影?
而且續集還沒有原作那樣經過百老彙的不斷打磨,又失去了屈伏塔和奧利維婭的男女主角?恐怕更加沒多少人會去了。
羅納德打開公寓的窗子,讓新鮮空氣灌進來,幫助自己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