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納德聽到說每年250億美元潛力的市場，腦子裡不由得快速轉動起來。這麼大的市場，科克裡安肯讓我一起玩？
阿美利加什麼產業的年度營收才能有這麼大的規模？汽車？零售？國防？
反正肯定不是電影業。在過去的1986年，整年阿美利加在加上加拿大在內的北美市場，全年所有電影的票房合計，才30億出頭。
“科克裡安先生，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圖景？去年全美上映的三百多部電影的總票房，也隻有30億票房，我隻是一個電影導演，其他我也不會啊……”
“不，我說的就是電影業。”科克裡安伸出手指搖了搖，然後阻止了羅納德繼續說下去，“你知道去年全年的票房數字，但你知道有多少人次走進電影院去看嗎？”
“額……”羅納德開始心算，洛杉磯和紐約，比較新的電影院裡，一張電影票大概在四到五美元的樣子，小鎮和老舊的電影院，票價還要低一些，這樣的話平均下來……額……八億……”
“隻有八億兩千萬觀眾，在去年走入電影院看電影，我們偉大的國家，有2.4億人口，平均每個阿美利加人，一年隻看2.4場電影。”
科克裡安看著羅納德皺眉的樣子，就知道這些盎格魯撒克遜血統的白人，特彆是導演這樣的藝術家，不擅長數學，直接把數字報了出來。
“但是我不明白，你說未來十年有250億的市場潛力，我想不出什麼辦法，能夠電影觀眾，每年多去電影院八倍。”
“你知道在二戰前後，每年觀眾的人次是多少嗎？”
“不知道”，羅納德搖搖頭，他不記得這種數字。
“在戰前，每周有9500萬觀眾進入電影院觀看電影。而那時候阿美利加的人口隻有一億出頭。如果我們能夠讓觀眾恢複在二戰前上電影院的頻次，那麼全年的總票房，就有……”
“就有250億”，羅納德笑著搶答，今年的電影票價又漲了20%，如果按照平均一場5美元來計算，能夠恢複到電視發明之前的觀眾看電影的頻次，那麼全年的票房，確實可以達到那個數字。
“但是，科克裡安先生，我們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除非你坐著‘回到未來’裡的時空機器，回到1950年代，把電視的發明人殺死。”
羅納德哈哈一笑，這個科克裡安，是不是年紀大了，有點腦子不好？
“嗬嗬”，科克裡安也笑了起來，他不介意這種小玩笑，“如果，我是說如果，在世界上還有一個阿美利加，他們的觀眾還在保持每年看20次以上電影的習慣，而那裡的電視機普及率可以忽略，那麼你覺得有沒有可能達到250億美元的市場潛力呢？”
“那當然是可能的，不過世界上沒有這麼一個地方……”
羅納德說著說著，就開始放緩語速，據他所知，世界上確實有這麼一個地方，人口超過了十億，觀眾有很好的觀影習慣，而且普通人家庭沒有電視。難道科克裡安是打那裡的主意？
“看來你想到了，華國就是接下來最大的電影市場。那裡的統計數據我已經看過，每年有超過250億到300億的觀影人次，電影票價在不斷的上漲，而且已經對好萊塢打開了大門。”
“那裡的觀影人次確實很誇張，但是我們賺不到錢的。”羅納德笑了，自己的“霹靂舞”就在那裡剛剛上映，發行商“加農炮”影業出售拷貝，拿到的是一筆“巨款”——2萬美元。
“如果我說，米高梅和另外兩家最大的好萊塢製片商，要聯手成立合資公司，開發華國市場，然後在貿易上施加壓力，讓他們打開電影市場，實行分成製呢？”
“我們能那麼做嗎？”羅納德覺得讓對方打開市場，可能性不大……吧。
“我們當然可以，我們是阿美利加，fuk，現在大統領和東瀛簽訂的貿易協定，就逼著他們打開了東瀛的電影市場，接下來還要對電腦芯片市場動手，你覺得華國的議價能力，能比得過東瀛嗎？”
“這……”羅納德越聽越覺得，科克裡安說的並不是完全沒有可能啊。如果能夠打開市場，讓好萊塢製片廠的拷貝，按照以前好萊塢賣拷貝的方法，每份拷貝都收取拷貝金的話，恐怕可以占到整部電影票房的五分之一到三分之一強。
“看得出來，你對商業很有嗅覺”，科克裡安微笑著看著羅納德的眼神，從漫不經心的聊天，變成一種合格的商人才有的捕獵的直覺。
“科克裡安先生”，羅納德開始真正地對這場談話嚴肅起來。
“羅納德”，科克裡安笑著對他點頭，“我當年購入米高梅，就是因為我從小就是電影迷。我非常喜歡那些讓電影能夠放映在銀幕上的藝術家，明星，還有導演們。”
“我和你聊下來你給了我很深的印象，我覺得你不光是一個藝術家，在商業上也有合格的嗅覺。我對有能力有雄心的年輕人向來慷慨，我喜歡和他們一起做生意，這讓我也感覺年輕……”
科克裡安在成功的引起了羅納德的興趣以後，才開始談自己的大計劃。
“米高梅，派拉蒙，環球三家好萊塢最大的發行商，已經在秘密地談這件事情很長時間了。我們三家已經決定，成立一家以紐約為總部的世界發行公司，主要針對華國市場，已經世界其他地區，統一我們的海外發行業務。”
羅納德聽得很認真，這是相當驚人的計劃呀。好萊塢七大裡傳統最強，也是在過去十年最為成功的三家製片廠有意合資？統一對海外的發行業務，集體進攻世界上人口最大的市場？
“公司的名字，就叫做世界媒體發行集團。不光是好萊塢的電影，三家旗下的電視網，也會和太平洋對岸合作，輸出我們的電視劇作品。未來十年，如果能夠打開並占有這個市場，將會是好萊塢曆史上最大的商業冒險項目。”
“科克裡安先生，你們說的我也感覺很好，不過……”
“不過為什麼要找你嗎？”科克裡安笑道，“因為我們需要一位既熟悉好萊塢的製作，也熟悉華國市場的年輕人，來擔任總裁。環球和派拉蒙有自己的打算，不過我覺得，這種開拓性的工作，就是要找一個年輕人，用雄心壯誌，思維活躍，在那邊也有一定的關係。”
羅納德一挺，頓時覺得科克裡安的醜臉顯得那麼的和藹。
開拓性思維，熟悉好萊塢，熟悉華國電影，這不就是我嗎？
“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帶上你的白日夢，一起參股。你並不需要完全放棄你的導演工作，隻不過在開始的一兩年裡，需要把精力和時間的重點，調整到這個工作上來。
隻要你點頭，派拉蒙和環球的說服工作，就由我去做。想必以你和內德（·塔寧）和湯姆（·波拉克）的關係，這並不是一個艱難的工作。”
羅納德聽完這段話，完全沒有準備的他，陷入了沉思。
這個餅實在是太大了，而且並不是沒有可能呀。
如果能夠當上實質上等同於整個好萊塢的海外發行總裁，拿著整個好萊塢的產出去打動華國文化部。以自己和那邊的良好關係，是有一定可能的。
反過來，如果能夠拿下整個華國市場，再加上其他一些國家的市場，有了這個市場在手，以後自己的製片業務，那不是可以為所欲為了？
這比加農炮的米納罕·戈蘭融資4億，自己收購院線的笨辦法，平台可要大的多了。
就是，自己得暫時放棄導演和製片人的身份，去當兩年商人。等市場開拓的事情做成功以後，才能有時間抽出幾個月時間再來拍電影吧。
“怎麼，你還有什麼疑慮嗎，趁我在，你最好一次性問出來。”科克裡安看到羅納德的沉思，笑眯眯地對他說。
“我想問，你們對於華國電影市場的潛力估計，是不是過高了？”羅納德想來想去，科克裡安描繪的夢想畫麵，裡麵有一個自己不太認可的事實錯誤。
華國的電影票價格並不貴，最好的外灘附近的大光明電影院，樓下一等座，票價才一塊出頭人民幣。
就算每年有250億人次看電影，離人均一美元的票價，還差得很遠。話說，美元和那邊的彙率是多少來著？
“另外，你怎麼能保證，太平洋對岸的電視行業，不會快速發展起來，把阿美利加的故事重演一遍呢？”
這個夢想故事的另一個漏洞，就是電視業的影響。在二戰之後，電視機用十年時間，快速占領了阿美利加主婦們的娛樂選擇，從此之後電影票房就快速下降，再也不複人均每年看20，30場電影的盛況了。
“你知道嗎？能問出這兩個問題，你大大超出了我的預期，本來我還打算為你組建一個諮詢團隊，再讓你和富有商務開發經驗的人組建商務開拓團隊。
你的商業直覺，可能比你的電影藝術的直覺還要出色。我現在完全確認，我對你的想法沒有錯。”
“嘿嘿嘿……”羅納德開心的微笑。那可不，我不是吹的，拍的電影哪有不賺錢的，都是眼光好啊。
“這兩個問題，我們前期做了很多調查的研究，找來麥肯錫諮詢公司詳細調查了那邊的市場狀況……”
科克裡安拿出一份麥肯錫的諮詢報考，裡麵有對這那邊電影和電視市場的調查和預測。
首先，那邊的電影票價格，上升的非常快。
在七十年代末，一場寬熒幕電影的票價是兩毛五，普通銀幕隻有一毛。
但是到了一九八四年，電影院開始市場化改革，上座率高的熱門電影，可以上漲三毛票價。這樣一張上座率高的熱門電影，票價已經超過了五毛。
而到了一九八五年，票價已經超過了八毛，電影院申請到了政策，可以以各種名目加價，比如暖氣，空調，裝修，座椅等等。
去年在大型城市，甲等電影院，熱門電影的票價已經超過了一元。而各種新式電影院，正在如雨後春筍一般，在城市裡大量修建。這些新式影院的規模更大，裝修更好，票價也可以收的更貴。
根據諮詢報告的估計。在五年之內，票價就會上漲到三到五元，而按照現在一美元兌換2.8-3.2的彙率，很快一年250億美元市場的潛力，就不再是遙不可及的了。
另一方麵，那邊的電視機價格還相當昂貴。黑白的小型電視一台要300-500元，大型的彩色電視，一台要1200元，至於東瀛進口的電視，則隻有少數沿海地區可以放開購買，需要驚人的1800元以上。
要知道，那裡一線的工人工資，一個月隻有不超過一百元。就算乾部，資深工程師，醫生，大學教授等職業，經過工資改革以後，也隻在150到200元的規模。
隻有少數大中型企業的高級技工，和管理人員，改革以後的獎金稍高。
這種價格關係來看，那邊的電視機普及的速度，不會像阿美利加的50年代那麼快速。
要知道，就算是東方陣營的老大哥蘇維爾聯盟，也隻有兩千萬不到的電視機保有量，隻有三分之一的家庭擁有電視。
所以，在可預見的未來，那邊的普通民眾，還是要以電影為主要的娛樂手段，很有可能在未來的十年裡，電影製片和發行市場的增長速度，要跑贏電視台的增長速度。
“科克裡安先生”，羅納德越聽越激動，自己電影拍的比米納罕好，長得比他帥，女演員也願意和自己合作，之所以沒有米納罕有錢，主要就是錯過了這種機會啊！
難得有科克裡安這樣的好人，可以帶自己發財！
不，其實也不是他好人，而是自己有了解好萊塢和太平洋對岸的獨特優勢，在市場競爭力，這就是自己最大的資本！
“我知道你現在很激動，不過做重大決定前，我都會找我尊敬的人聊聊，想一想，然後睡一覺，之後作出的決定，才是深思熟慮的，而不是一時衝動。”
科克裡安看出羅納德的躍躍欲試，還是出言讓年輕人不要太過急切。
“不過，你並不是沒有競爭對手，阿美利加電影協會的主席先生，傑克·瓦倫蒂就有人選推薦。所以你選擇聊的人選，要謹慎選擇。”
“啊，謝謝你的提醒。”羅納德心想，科克裡安這個人相當誠實啊，也不藏著掖著，不知道為啥有他做事狡猾的傳言，搞不好是誤解。
“我聽說你和政界的一些人有些關係……你拍壯誌淩雲的時候，海軍很配合，大統領還說他很喜歡……世界媒體發行集團，總需要和那邊的政府部門打交道，突破一些政策也需要談判。”
科克裡安點到為止。